老板娘雙手叉腰,那圓滾滾的腰肢被擠得更粗了,滿臉橫肉因為憤怒而微微抖動,活像一座即將噴發的小火山。她上上下下打量著嚴道育,眼神裡滿是嫌棄,鼻子裡輕輕哼出一聲,尖銳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麵館裡原本的嘈雜:“就你?還想乾活抵賬?我看你就是偷懶耍滑的主兒,能做什麼?彆到時候活兒沒乾好,還把我這兒搞得一團糟。”
麵館老板坐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嚴道育,那眼神色眯眯的,讓人渾身不自在。他慢悠悠地開口:“行了行了,你家裡人呢?你丈夫呢?看你這樣子,莫不是奚官屬的奴婢吧?”
嚴道育心裡一緊,暗自忖度,瞧這老板的神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先躲幾天再說,於是眼眶一紅,兩滴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哭得抽抽噎噎:“我夫主…張阿鐵…嗚嗚嗚,一年前在建康西市被斬首了,我受牽連才成了奴婢。如今主上大赦天下,我實在是沒地方可去了……”
“晦氣!真是個倒黴的寡婦。”老板娘撇了撇嘴,滿臉厭惡地啐了一口。
老板卻一副憐香惜玉的模樣,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衝老板娘喊道:“行了行了,這女人也夠可憐的。人家丈夫張阿鐵都死了,你是當家的還是我是當家的?我這家,我說了算!”
嚴道育靜靜地看著這對夫婦,表麵上唯唯諾諾,心裡卻在暗暗咬牙:“哼,就先忍你們一會兒。”
老板招了招手,喊來一個打雜的女人,接著又色眯眯地看向嚴道育:“阿翠,去,給這位……對了,你叫什麼,哪裡人啊?”
嚴道育怯生生地回答:“我叫嚴道育,吳興人。”
“我免貴姓張,和你死去的丈夫一個姓,我叫張旿,京口人。”老板一邊說著,一邊還往前湊了湊,臉上掛著讓人作嘔的笑。
老板娘皺著眉頭,滿臉嫌棄地看著嚴道育,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沾了汙漬的物件。她扯著嗓子,對小翠說道:“阿翠,你瞅瞅她這一身,還穿著奚官屬的破衣服呢,也不嫌晦氣!你去,找身乾淨衣裳給她換上。還有,看看她那頭發亂成啥樣了,讓她自個兒好好梳一梳,彆在這兒丟我的臉!”
小翠應了一聲,連忙放下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到一旁的雜物間。不一會兒,她抱著一件藏青色的粗布衣服走了出來,走到嚴道育麵前,輕聲說道:“嚴姊姊,老板娘讓我給你拿的衣服,你快換上吧。”
嚴道育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窘迫,也有感激。她伸手接過衣服,低聲道:“多謝你,小翠妹妹。”
小翠笑著擺擺手:“姐姐彆客氣,我先帶你去洗漱吧。”說著,便領著嚴道育來到後廚角落的一個簡易洗漱處。
嚴道育站在水盆前,看著盆中倒映出的自己,頭發蓬亂,麵容憔悴,衣服上還帶著被奚官屬奴役的痕跡。她心中一陣酸澀,抬手輕輕撩起水,開始仔細清洗臉上的汙垢。
小翠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時不時遞上毛巾或者梳子,嘴裡還念叨著:“姐姐,你長得這麼好看,等收拾乾淨了,肯定更漂亮。這店裡啊,就數姊姊看著最有氣質了。”
嚴道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都成了這副模樣,還談什麼漂亮不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