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紅回話鏗鏘有力,聲音極大。
林知皇極善洞悉人心,看出忽紅在暗壓激動,輕聲安撫道:“放輕鬆,正常音量回答我便可。”
“諾!”忽紅紅了臉,以為是自己的大聲驚到了林知皇,這次回話的聲音又小的出奇。
忽紅兩級反轉太大,林知皇頓時被其可愛到了,失笑搖頭,遂不再和忽紅糾結音量的問題,以免她越發緊張。
為緩解忽紅的緊張與她儘早相熟,林知皇邊逛後花園邊與她閒聊:“你與忽叟相比,誰的身手更厲害?”
忽紅神采飛揚地答道:“單論身手,奴婢不及阿爹。若論其他,奴婢至今未逢敵手!”
林知皇見忽紅說起武學一事,便去了拘謹,順著話題往下問:“這怎麼說?”
忽紅羞赧的抬手抓了抓後腦勺,臉紅道:“奴婢力氣很大.......”
林知皇來了興致,細問道:“多大?”
林知皇此問,本意是想讓忽紅用簡單明了的計量單位闡述,她的力氣究竟能有多大,但忽紅偏偏不走尋常路,用了更直觀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力量。
忽紅左右四顧,最後將目光定了在一塊比她人還高的假山石上。
忽紅快步走過去,雙手蓄力環抱住看中的假山石,身體略微一沉穩住下盤,咬牙便將這塊假山石抱離地麵約一尺的距離。
林知皇見狀鳳眸微睜,屬實被忽紅展示出的巨力給驚到了,唇口都微張了些許。
好...好大力!這假山石,目測至少有十二石(一石約29.95kg)之重,忽紅竟然輕而易舉地就將它搬離地麵一尺有餘,這是人類能有的力氣嗎?難怪眾人都叫她怪物。此時此刻,林知皇也想不含任何貶義的大喊一聲,怪物啊!
忽紅展示完自身巨力,轉頭見林知皇神色怔然,心下暗叫糟糕,得意忘形了.......有多少人是被她的大力嚇到,而後將她視作異類的?她怎地就如此不警醒呢!大娘子不會也因此嫌棄她吧?
想到此,忽紅心慌起來,忐忑的問:“可是奴婢嚇到了大娘子?若大娘子不喜,奴婢以後可以控製不使力氣.......”。
林知皇回過神後,情不自禁地低笑出聲,執起忽紅的手道:“喜!我簡直太喜了!忽紅,你這是天賦異稟,可不要荒廢了!好好跟你阿爹繼續練武!”
林知皇起先會在一眾丫鬟裡挑中忽紅,就是因她體格巨大又言會武,如今林知皇已預測此地即將動亂,想著到時逃難,有個這樣的丫鬟跟在身邊多少也能唬人,至少不會拖後腿,這才選了她。
倒是不想還有這樣的驚喜給她,這忽紅竟身負如此巨力!力拔山兮氣蓋世啊!
她真是,真是撿到寶了!林知皇看著立身在眼前的忽紅,如獲至寶的喜笑顏開。
忽紅見林知皇望著她展顏燦笑是真開心,也喜出望外,高聲應道:“諾!”
大娘子果然與尋常人不同!他人見她巨力隻會懼之憂之,隻有大娘子是由衷讚歎於她的巨力的。
“忽紅,你有何想要的?”收攏人心最快的方法,就是給她想要的。林知皇做了多年老板,早便深諳此道。
忽紅想也不想便答道:“想要每天都吃飽飯!”
聽到如此質樸的願望,林知皇愛憐地抬手撫了撫忽紅通紅的臉頰,含笑承諾道:“好,你既跟了我,我定不會讓你吃不飽飯的。”
忽紅頓時感動的紅了眼眶,卻也怕大娘子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悶聲解釋道:“大娘子,奴婢每日的飯量是真的很大,您要供奴婢一人吃飽,都可以再多養十個丫鬟了.......”
林知皇搖頭,認真道:“無妨。一百個丫鬟加起來,都不及你一人得我心。”
“大娘子....”忽紅聽得林知皇此言,情不自禁地落了淚,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她太久沒被他人認可過了吧?林知皇見忽紅如此,輕歎了氣沒再說何,隻靜靜地站在原地,輕撫她因抽噎而起伏的背脊,等待她情緒平複。
寒風徐徐,吹得木質結構的窗框嘎吱作響,林知皇俯首在書案上練習用毛筆寫字。
因為林知皇暫還不認識這裡的字,所以她現在練寫的都是現代簡體字。此時她練字,是為了儘快熟悉用毛筆書寫。這樣可方便她日後學會了此時代的字後,儘快上手進行書寫。
其實林知皇現在就想找人學習此時代的字,但又不敢貿然向他人求教,實恐被他人看出端倪,便暫時擱置了此打算。
林知皇練了近一個時辰的字,在已可用一盞茶的功夫在紙上書寫出十個漢字後,這才心滿意足的止了筆。
林知皇練字時,因為怕被外人看到這些迥異於此朝代的字,所以此時廂房內她一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留。
練完字後,林知皇謹慎地將練習過的字稿放在燭火下燃燒殆儘之後,這才揚聲喚了丫鬟進來。
忽紅在屋外聽到大娘子傳喚,第一個就衝進了廂房,帶進一室的寒風。
“大娘子,您有何吩咐?”
林知皇被屋外飄進來的寒氣凍地打了一個寒顫,這才注意到衝進來的忽紅衣衫並不厚實,腳跟處與袖口處的衣服也短了一小截。
林知皇當即皺起了黛眉,對後一個進屋的丫鬟吩咐道:“你帶忽紅去繡衣房,讓針線娘子給她新裁出三身冬衣來。”
“大娘子,奴婢不冷!”
“我看你冷。”林知皇看著忽紅凍的有些僵紫的嘴唇,搖頭笑著勸哄道:“聽話,跟著她去。”
“諾!”忽紅被林知皇那句聽話給惹紅了臉,這才老實不再嘴硬,亦步亦趨地跟著小丫鬟退了出去。
忽紅退到房門口,隱隱聽到房內傳來大娘子吩咐人打水進來,她要淨手的話語,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動起來。廂房門徹底被關上,將林知皇的聲音徹底與門外隔絕後,忽紅這才快步跟上前麵的丫鬟,往針線房去。
忽紅此刻在心裡暗暗發誓,大娘子既然看中她會功夫,那她就勤學好功夫,今後她就做大娘子的盾,無論何人,都不能越過她傷了大娘子去!
縣衙大堂。
林者雲麵色陰沉的坐於正堂上首,魏縣尉與黃縣丞滿麵急惶立身在堂下,爭先恐後的向林者雲稟報如今鄶縣內所麵臨的大小問題。
“縣令大人,城外的流民已經聚集上萬,城內的守兵不過才千餘眾啊!城外不能再繼續施粥了,應該立即驅逐那些流民!”魏縣尉一臉焦躁的說出驚天之語:“一旦流民發生暴亂,後果不堪設想啊!大人!”
“不可!現如今再驅逐這些流民,更是逼他們走上絕路!他們被趕就意味著沒了活路,必會鋌而走險,一不做二不休衝擊縣城,城內的千餘守兵如今可守不住此城!”黃縣丞眉頭緊皺,急思片刻後又道:“城外的流民不但不能驅逐,這施粥亦不能停!一但停止施粥........”
黃縣丞後麵的話雖未說完,但在場之人都懂他後麵未儘之意,一時大堂內落針可聞。
林者雲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靜下心,沙啞著嗓音問道:“如今縣庫中還有多少儲糧?可支撐多久?”
黃縣丞立即拱手回道:“若繼續供應城外施粥,還可支撐十日。若停止城外施粥,還可支撐二十一日。”
黃縣城回稟的話聲剛落,一渾身染血的衙衛滿麵驚惶的急奔入內,徑直朝上首的林者雲行禮急稟道:“大人,不好了!城西的糧鋪,被百姓們聚眾給搶了!”
林者雲聞言騰地一下站起身,急聲問:“可有派兵前去鎮壓?”
“聚眾作亂的一乾人等現已抓入縣衙大牢!但......”衙衛說到這裡不敢再繼續往下稟報。
“說!”林者雲一拍案麵,怒嗬道。
“剛才派去城西糧鋪那裡維護治安的百名守兵,亡十八人,傷三十五人!”
魏縣尉聞言,嚇得立即雙膝跪下叩首向林者雲請罪。
“廢物!”林者雲抄起手邊的驚堂木,含怒砸向跪在堂下請罪的魏縣尉,責問道:“你如何訓練的兵丁!如此不禁用?”
魏縣尉被驚堂木砸破腦袋,頓時血流如注,卻不敢呼痛,戰戰兢兢道:“下官這就去加緊訓練兵丁.......”
“訓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平時不訓,到用兵時哪來的兵!不過是群烏合之眾!”
林者雲怒氣衝衝的在堂上來回踱步:“那群搶糧生事被抓起來的亂民,本官定要重判!以儆效尤!”
林者雲發了好大一通怒火後方才冷靜下來,對一旁麵白如紙的黃縣丞下令道:“你給本官安撫好流民!城外施粥繼續!糧食本官再去想辦法!”吩咐完黃縣丞,林者雲轉首又對魏縣尉吩咐道:“讓你手下那幫兵丁這段時日警醒著點,今時不同往日,日夜巡防不可有絲毫馬虎!再有紕漏,本官絕不輕饒!”
“諾!”堂下幾人齊聲應諾。
黃縣丞和魏縣尉得令,行禮後,急奔而出,處理林者雲下達的一乾命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