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康嬪卻絲毫沒留意到皇上此時的表情變化,隻微微抬起下巴,語氣咄咄逼人:
“皇上,母後,今兒個當著諸位新妹妹的麵,臣妾鬥膽,請皇上母後嚴懲徐美人!以正宮闈!
也為諸位新妹妹好好提個醒,否則後宮嬪妃再有效仿者,豈不是亂了宮裡的規矩、傷了皇上顏麵!!”
這話說得,好像徐玉寧已經給皇上戴了綠帽子似的。
蕭奪目光一頓,轉而落到徐玉寧身上:“徐美人,你可有話說?”
徐玉寧微微抿了抿唇,此事,傳出去確實傷了皇上的顏麵,但這事可大,也可小,
大的話,就是穢亂後宮,確實罪不容誅;
小的話,就是略小小地給她一點懲罰,或抄宮規,或禁足些時日,又或扣些月俸,不然不足以服眾,
此事全憑皇上和慈安太後怎麼裁奪了。
徐玉寧腦筋轉得飛快,她要想辦法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故心思過了幾遍才開口道:“嬪妾……”
“皇上!”
她聲音剛響起,瑪瑙突然從外頭衝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徐玉寧的身側,看著上首的皇上和慈安太後急道,“奴婢有話說!”
康嬪見狀,恐事情生變,頓時怒道:“真是徐美人教出來的好奴婢!在皇上和慈安太後麵前也敢放肆!還不快來人,把她拖下去!”
然而此時蕭奪卻冷冷地瞥康嬪一眼:“讓她說!”
短短三個字,輕飄飄的,看似聽不出喜怒來,卻讓康嬪脊背一寒。
瑪瑙急忙開聲:“回皇上,奴婢可以作證,這幅先太子畫像,是前年歲末,奴婢和珍珠奉命到東宮鋪床時帶過去的!絕非小主入宮之後所作!小主她,絕對沒有穢亂後宮,更沒有對皇上不敬——”
瑪瑙朝上首的皇上和慈安太後磕了個響頭:“畫上,有落款的!請皇上、慈安太後明察!”
徐玉寧心底頓時鬆了一口氣。
原本她想說的,也正是此事,但是這話由她開口,不如讓瑪瑙開口效果來得好。
瑪瑙,真是來得太及時了!
剛剛她將瑪瑙支開,讓瑪瑙去找珍珠是對的。
“兆慶甲辰年臘月初八玉寧筆……”這時,周常在看了看粉藕翽手裡的畫像,突然小聲將畫上右下角的落款念了出來。
她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眾人聽清楚了。
兆慶甲辰年臘月初八,即兆慶二十四年十二月初八,彼時離徐玉寧與先太子大婚之日,正好還有一年。
也就是說,此畫,確實不是徐玉寧入宮之後為緬懷先太子所作,而是入宮之前所作!
瑪瑙說的是實話!
“那又如何?”康嬪怒道,“徐美人將此畫帶進宮,還藏在盈袖閣,誰知道她每天是不是在睹物思人……”
她話剛說到一半,見皇上神色不對,喉嚨頓時一啞。
一陣靜默,在整個大殿蔓延開來。
隻見皇上嘴唇微抿,並沒有開口說話,此時隻聽到了他手裡撚著的佛珠,發出的細微的清脆之聲。
那一聲聲細微的脆響,更像一把懸在眾人頭頂的刀,讓人心頭莫名一寒。
幾乎所有人在這個時候,都意識到了一點——皇上動怒了!
“皇上……”
康嬪頓時啞了喉,而皇後見形勢不對,連忙帶著一眾嬪妃嘩啦啦跪了下去。
康嬪腿一軟,也跟著跪了下去。
“你們全都當朕糊塗了!還是——”蕭奪目光從跪在麵前的一眾嬪妃身上刮過,眼中閃過一縷寒芒,怒道,“把朕和太後當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