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歇問:“那個鳳凰……”
“風箏。”
“……”雲歇又問,“那個靈芝、鶴和魚……”
“我叫人放的。”
雲歇早已猜到,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那個冀州一帶的紫氣東來……”
蕭讓笑了:“我派了護衛連夜出宮,早上城門一開,便佯裝趕了一夜路,快馬加鞭大汗淋漓進來,高喊冀州——”
雲歇呆了:“所以壓根沒人看到?”
蕭讓丟了鳳凰翎,無辜攤手:“不然呢?三人成虎罷了。”
蕭讓歎氣,從案前走下來,一邊服侍雲歇更衣一邊垂眸道:“迷信是害人,但它好用,我可耐著性子鋪墊了七日,讓兒真想相父。”
他毫不避諱地訴說思念,羊脂白玉般的腰帶被他握著,雲歇頭皮一陣發麻,指尖戰栗。
這個神經病。
“待會兒還請相父配合演一出戲。”蕭讓替雲歇換了衣裳。
蕭讓感慕上蒼仁德垂愛,第八日在皇宮中祭天。
荒廢已久的祭壇下,群臣侍立兩側,用眼神飛速交流著。
“這幾日真是活見鬼!”
“陛下不是最不信這些的麼!”
“信總比不信好!這才震懾得住臣民!”
“那待會兒……”
“跪啊!往死裡誇!”
群臣們達成一致意見。
蕭讓上完香,望著霧氣氤氳的祭壇中央,微不可見地挑了下嘴角,開始念一早寫好的祝文。
群臣麵麵相覷,陛下的語氣著實敷衍,這還能再不走心一點麼?!
有離圓台遠的,狐疑道:“這祝文我怎麼記得和一年前那篇一模一樣??”
“……快彆說了!”
蕭讓念完,倏然停頓,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朕如今得此天賜,實不該再生妄念,隻是……”
“隻是那一事,實難忘懷,還請上天垂憐。”
這變故令群臣呆了,陛下有什麼可求的……?
蕭讓輕歎:“相父於朕有恩,教朕讀書識字為人處事,朕本欲日後報之,卻未承想他……他竟嘔心瀝血、英年早逝。”
祭壇底下是齊刷刷的玉笏砸地聲,眾朝臣呆若木雞。
陛下提了雲相!!七月以來第一次提雲相,卻是這種場合!!
之前沾沾自喜以為站對了隊的李禦史登時臉色煞白,渾身抖如篩糠。
對於朝野上排擠誣陷奸黨的行為,陛下從未正麵表過態,他們權當是默許才敲鑼打鼓、如火如荼的進行,可如今陛下卻說……
說……雲相於他有恩,他惦念著他,思日後報答……
一時之間,嚇得魂飛魄散的不在少數。
雲黨之人聽聞雲相之名,瞬間眼眶發紅,緊緊攥住雙手,絲絲咬著牙關,恨不得生啖蕭讓之肉。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雲相就是他殺的!!
蕭讓何其道貌岸然,雲相死了他都不願放過他,還要讓他們憋屈地感恩戴德,讓世人誇他寬厚仁愛。
祭壇下各人心思攪動,祭壇上蕭讓繼續道:“朕隻盼能與相父夢中相聚,以慰思念,若得上天垂憐,還望告知相父轉世,朕自當思以報答,若是得以……得以……”
“相父!”蕭讓話音未落,倏然驚喜地喊了聲,像個天真稚氣的明豔少年。
這一聲卻喊得群臣頭皮一寸寸炸開,有人忍不住悄悄抬眸望去,登時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周司徒!”
“王侍郎!”
眾人有所感召般,紛紛朝仙氣飄飄的祭壇上望去,霞光千萬,遠方似乎有茫茫仙音傳來,旭日初升,霧氣悄然退散,祭壇中央現出一片潔白如雲的衣袂來。
那人長身玉立,衣袂翩躚,楚腰纖細,身姿綽約風流,洞天雪月般絕麗的容顏由隱約到清晰,帶著神聖不可侵犯,莊肅又邈遠,像是下凡的絕世仙君。
“雲雲雲雲……”李禦史目眥欲裂,指著台上,“雲”了半天,似乎看見雲相衝他微微一笑,終於扛不住了,兩眼一翻,身體一挺,倒了下去。
此等神跡,“撲通”、“撲通”的暈倒聲卻不絕於耳。
祭壇底下突然成了……亂葬崗,群臣東倒西歪,排了個整齊,太監紛紛上來,哼哧哼哧地把人一個個抬下去。
台上雲歇暗嗤一聲,朝那幾個呆成雕塑的雲黨眨巴了下眼睛,還未來得及高興,蕭讓卻撲了上來,一把將他摟在懷裡。
雲歇的腦袋被按在蕭讓肩膀上,瞳孔倏然放大,渾身僵硬如鐵。
大庭廣眾下,蕭讓他……他……竟然抱了自己。
蕭讓眼裡劃過得逞,又嫻熟地變回那個沉靜自矜又靦腆乖巧的自己,笑得極甜蜜,帶著濃濃的思念,啞聲道:“相父,你……你回來了,讓兒好想你……”
雲歇抵著蕭讓胸膛的手剛要推他,卻被反握住,他隻聽蕭讓低低提醒:“相父莫要忘了,都是戲。”
雲歇瞬間不動了,隻覺喉嚨發乾。
蕭讓笑意漸深,修長白皙的指穿過雲歇烏黑如墨的柔軟長發,一遍又一遍,在底下碩果僅存的人的眼裡,那叫一個師徒情深、君臣恩重,隻有雲歇背後侍立著的承祿才看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承祿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老臉一陣發燙發臊。
陛下另一隻手搭在雲相纖細的腰上,正一點點往下,揉觸。
雲歇單薄的脊背逐漸繃成了一條筆直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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