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誓,這浴室一輩子都不會進去了。
梁灣熟練地處理著那些蟲,最後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她還將浴室從頭到腳的搞了一遍衛生,拿著酒精到處噴灑。
等她們做完所有的善後,已經是早上5點多鐘了,兩個女孩子都累得半死。
柳吟秋很感激她,問梁灣要不要留下來住一晚再走,梁灣說還有事要忙,不能逗留,她老公,也就是那個板著臉的張日山,也在車上等著自己的。
“對了,我都忘了問你,那些蟲,是怎麼從他身體裡取出來的?”梁灣像是想起了什麼。
“我幫他割開皮膚,那些蟲子就突然全部往外拱。”一想到那個畫麵,柳吟秋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啊?”梁灣一臉困惑,她記得這些蟲子需要特殊的香薰才能引出來,否則會在人體內將宿主吃成空殼,之前去雲南了那批人好多都中了招,幸而張日山懂得如何處理。
但她沒想到柳吟秋居然自己就把蟲子給全弄出來了。
“秋秋,你不用擔心黑眼鏡,他已經算是很好的了。”梁灣臨走之前對姐妹說。
“什麼?”柳吟秋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妙。
梁灣壓低聲音:“他們這次回來,死了很多人,身體裡都有蟲,張日山也差點染上,好在有人替他驅蟲了才沒遭罪。”那個人是張起靈。
柳吟秋聽得目瞪口呆。
“你現在還不了解他們的世界,等你了解了,就能明白我說的意思。”梁灣道,“我還得回去給其他人處理傷勢,要是黑眼鏡有什麼變化,你打這個電話。”說著,梁灣給我的微信發了一串數字。
“這是誰的號碼?”柳吟秋問。
“你彆管了,隻要你打這個電話,說你是誰,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他們會有人過來幫你。”梁灣道。
柳吟秋沒有說話,她腦子很亂。
“那我走啦,你也休息吧。”梁灣跟姐妹道彆。
“‘他們’是什麼人。”柳吟秋問道。
“‘他們’是……”就在梁灣即將把答案說出口時,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跟黑瞎子差不多高的男人。
那個男人將梁灣攬在懷裡,打斷了她的話頭。
“張日山?”梁灣有些愧疚的看著他,顯然,剛才的事,她不該告訴柳吟秋的。
張日山出現的很突然,柳吟秋甚至都沒看清他是怎麼接近這邊的,他人就已經站定了。梁灣似乎沒有太驚訝,隻是低了低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近距離看張日山,柳吟秋才發現他比照片上帥多了,整個人的氣質相當好。
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好像也變得生動起來。
“柳小姐。”張日山露出溫和的笑容,“瞎子沒有把事情告訴你,就表示他有所顧慮,不想你涉險,你又何必多問。”
柳吟秋“嗯”了一聲。
梁灣朝她投來一個抱歉的表情。
“梁灣告訴我,你答應做她的伴娘了是嗎?”張日山道。
“是的。”柳吟秋說,這個時候她並不知道張日山其實早就熟悉自己了,在黑瞎子第一次帶她去新月飯店的時候。
張日山又道:“梁灣非常高興,說明她很珍惜你這個朋友,希望下次,你不要用絕交這種幼稚的方式威脅她。”他語速很慢,但透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張日山!”梁灣輪著拳頭對著張日山的胸口錘了一下,“我不嫁你了啊!”
柳吟秋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一個陌生男人拐著彎兒說教,情緒立刻就上來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懟回去的話已經到了舌頭尖上,但她沒有說出來,因為柳吟秋意識到,這個叫張日山的男人,是真的很愛梁灣。
“秋秋,你彆聽他的,他這個人,簡直溝通障礙。”梁灣瞪了張日山好幾眼。
張日山對柳吟秋友善地笑了笑,隻是那勉強勾起的嘴角,還沒黑瞎子不笑的時候翹得高:“就不打擾柳小姐休息了,瞎子托你照顧,以後有機會的話,會再見麵的。”他沒等對方回應,摟著梁灣轉身走了。
看來是非常不滿柳吟秋對梁灣之前在電話裡說的那番話了。
梁灣一個勁兒捶打他,說這個朋友對自己有多重要,怎麼能對她的姐妹那樣說話。
張日山也不朝梁灣撒氣,直接打橫抱起來,驚得梁灣低呼聲不斷。
柳吟秋看著這一幕,不知怎地,笑了起來。
這個花癡少女,終於撲對人了。
柳吟秋回到黑瞎子身邊,就像梁灣說的,他有發燒的跡象了,臉上出了不少汗,柳吟秋打了盆涼水,將他臉上和身上的汗水稍微擦了擦。
說實話,柳吟秋是第一次照顧病人。
她的父母還算年輕,沒有什麼病痛,老兩口互相扶持,根本不需要女兒伺候。
倒是柳吟秋在北京忙工作的時候,老兩口經常發旅遊照片刺激她。
至於柳吟秋自己,回想起來,她好像很少生病,這輩子吃過最多的藥大概是用來緩解姨媽痛的布洛芬。
對了,布洛芬!
柳吟秋拿來一盒退燒藥放在床頭,梁灣說,這時候就是要讓他燒起來病才好得快,如果黑瞎子三天不退燒,才能吃降溫的藥,但他的身體異於常人,所以退燒藥必須按三人份服用。
柳吟秋不知道怎麼照顧人才是對的,她特意在網上查了一下,然而麵對一個發燒昏迷的人,這時候網絡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過她還是很用心地在黑瞎子的身上找蟲子,雖然梁灣說都乾淨了,可柳吟秋依然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連黑瞎子頭發都拋開看了。
確定沒有問題後,柳吟秋才鬆了一口氣,倒在地板上盯著天頂發怔。
她的身上也有汗水,浴室是不敢去了,好在四合院也不止一個洗澡的地方,柳吟秋強撐起來,到家仆們常用的地方隨便洗了洗。
等她沐浴回來,黑瞎子睡覺的姿勢有些許改變,這表示他的神智應該有些恢複,柳吟秋試探性地喊了他幾聲,黑瞎子沒有應。
柳吟秋把自己房間裡的被褥枕頭抱了過來放在他旁邊,然後慢慢躺了下去。
她第一次看黑瞎子睡覺的樣子,那是一張惹眼的睡臉,黑瞎子睡覺的臉和醒著的不太一樣,嘴角沒有笑容,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看起來有點嚴肅,細碎的發絲貼著額頭的側臉,將他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襯得格外俊朗。
即使病痛纏身,也依然很有吸引力。
不知道為什麼,躺在黑瞎子身邊,柳吟秋突然覺得很平靜,就好像數小時前經曆的那一切都是發生在彆人身上的,或者,那隻是恐怖片裡刺激的鏡頭。
她以為經曆了那麼可怖的事,自己會受不了,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走出陰影,結果等全部都收拾完以後,好像也沒什麼不能承受的。
反而想到梁灣臨走前說的,很多人都死在了蟲子上。
柳吟秋心都揪緊了。
“他們”是誰呢?
車隊那些人嗎?
“他們”是乾什麼的,為什麼會有蟲子鑽進身體裡麵去。
柳吟秋睡不著,給媽媽發了信息,告訴她,今天弄死了好多蟲子。
她的父母在歐洲旅遊,現在這個時間點,那邊正好是下午。
沒多久媽媽回道:
【北京有什麼蟲子,彆打擾我和你爸逛威尼斯。】
親媽。
柳吟秋側著身子欣賞黑瞎子,輕輕撫摸他的臉,倦意逐漸圍繞,帶著一連串疑問,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折騰了一宿,放鬆下來,柳吟秋困得連口水都來不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