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們就這麼親密,可以攜手渡過難關。
為什麼突然就把我拋下了呢?謝懷安想著,倦怠地靠在鴻曜身上,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當天下午,鴻曜連晚膳都沒用,騎著一匹快馬再次趕往玄機閣總壇。
謝懷安又睡了一晚空蕩的大床。
天色沉沉,蟬鳴聲聲。謝懷安醒來後感到煩悶想吐,央求空青帶他到庭院裡透透風。
空青支起來擋風的圍子,拿來大鸚鵡的籠子又搬來躺椅,扶著謝懷安坐好。
“玄機閣送來了一些小東西。本來陛下不讓婢子拿出來,見先生沉悶特地鬆了口。”空青半蹲在躺椅前,拿著幾塊精巧的木頭機關。
“先生要看看嗎?”
“再待會吧,有點暈。”謝懷安可憐兮兮。
實際上他不光暈,整個人在柔軟的椅子上躺得發慌,頭一次感受不到鹹魚的快樂。
鴻曜去玄機閣說什麼了?日蝕來了後要怎麼辦?他也是重要的當事人啊,怎麼就被隔開了呢?
“我躺不下去,空青……”謝懷安蔫蔫地說道。
“先生放寬心,”女官安慰道,“陛下近日忙了些,但不論多晚回來都會細細問一遍先生的狀況,會在主屋靜坐一會,陛下很關心您。”
“但是……”謝懷安抿嘴。
忽然院外有唏律律的馬鳴聲傳來,馬蹄紛亂,聽著像是一隊人馬快速接近。
空青手放進衣袖中,起身擋在謝懷安身前。
“來者何人?”謝懷安聽見門外婁賀揚聲發問。
下一瞬婁賀的聲音漸遠,謝懷安隻聽到一句:“鐘將軍,不是這兒,半夜就去總壇啦……”
將軍?謝懷安瞪大眼睛。
鴻曜調了私軍過來?鬨這麼大一句話都不透,這是真的把他排除在外了啊。
是夜,謝懷安裝作入睡,在腦中編著亂七八糟的小故事維持神誌。
不知等了多久,他終於等到主屋的門被悄悄打開,鴻曜幾乎沒有聲音地走了進來。
謝懷安呼吸聲亂了些。
鴻曜頓時皺眉:“先生沒睡?難受得睡不著嗎?”
鴻曜走近床邊,念叨了兩聲“庸醫”“摘他腦袋”。
謝懷安小聲笑了一下,馬上腦補了自己是個半死不活的愛妃,淩子遊是個倒黴的太醫,即將被昏君鴻曜賜下經典發言:“治不好你們都去陪葬!”
“陛下,我有事要……咳咳咳……”謝懷安撐著床起身。
今天病灶折騰著他的肺,剛有一點動作謝懷安就說不出話,揪著心口咳得喘不上氣。
鴻曜見狀轉身出門,從守夜的女官那裡拿來備好的溫水,又折了回來。
“先不說話,喝口水。”
“陛下,咳咳……燈……”謝懷安拒絕了喂水的動作,握住碗,強忍著咳意自己喝了一點。
鴻曜點起蠟燭。
暖橘色的光暈中,謝懷安看到鴻曜深深的黑眼圈。
有點搞笑。
謝懷安想笑,轉念一想鴻曜忙得都不睡覺了,自己還悠閒發慌什麼都不用乾,腦子直接斷了一根弦,眼淚撲簌撲簌流了下來。
鴻曜瞳孔一縮。
“哪疼?”
“我,我也想……”謝懷安前言不搭後語,找不到要說的話。
他本來是茫然又快樂的靈魂,找回記憶後悵然若失。心緒波動時格外想要做事,加之茲事體大、時間緊迫,一睜眼就想找鴻曜聊日蝕。
結果人卻沒了,將他關在這個小院子,什麼都不讓他知道。
為什麼?他已經能跑能跳,不是什麼都做不到隻能麻煩彆人的累贅了啊。
“先生想要什麼?”
鴻曜哄小孩似的緩慢順著謝懷安的後背。他聲音依舊鎮定平緩,一隻手背在身後掐住自己的指腹,產生足夠的疼痛。
謝懷安淚眼朦朧地眨眼。
他生病時腦子最不清楚,但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被安撫,理智頓時回籠。
謝懷安不好意思地鑽到了被子裡,自己主動將被子撩開一條小縫,抓住鴻曜的手,還帶著沙啞的聲音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也想在陛下身邊!”
鴻曜指尖一顫。
“你說什麼?”
“我很能乾的!”
作者有話要說:注1:
改自《天香亭歌》元/凝香兒
天風吹兮桂子香,來閶闔兮下廣寒。塵不揚兮玉宇淨,萬籟泯兮金階涼。
玄漿兮進酒,兔霜兮為侑。舞亂兮歌狂,君飲兮一鬥。
雞鳴沈兮夜未央,樂有餘兮過霓裳。吾君吾王兮壽萬歲,得與秋香月色兮酬酹乎樽觴。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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