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2 / 2)

鴻曜坐在床邊,無奈道:“朕會考慮,永安宮外麵跪一批人也該處理了……既然沒事了,先生彆攥著鏈子。”

謝懷安勉強地鬆了手:“在攥啊,我沒注意。那……陛下何時走?”

“這麼急著趕我?”鴻曜擦去謝懷安額角冷汗。

謝懷安道:“國事為重,一國之君屈尊陪在我床前。萬一耽擱了要事,我實在心裡難安。”

謝懷安低落地笑了笑:“而且我現在……也幫不上陛下什麼忙。”

這幾日在病中,謝懷安抽空調出了係統界麵。

係統精確到小數點後偏離值降了快大半,留言說:

“感謝您辛苦努力,新手引導功能就此結束。即將加載農田水利測算、森林防火預警等功能,加載將考慮宿主身體狀況緩慢完成,請您耐心等待。”

謝懷安試圖呼喚係統,沒有響應。

界麵上新出現圖標和版本號表示係統功能都在,隨著偏離值逐漸下降未來還有新更新,隻不過不會突然冒出來催他乾活了。

謝懷安高興了好一會,悵然若失了一會,又陷入迷茫。

他沒想好自己未來路。

他本來計劃是打敗天師之後跟鴻曜申請假死出宮,過新小日子。

結果現在……他不想離開鴻曜。

他想念鴻曜懷抱、想念遊走全身熱流、一次次照顧,甚至還有保護他金鏈子。

看見少年天子英姿勃發模樣,他心裡就酥酥麻麻,變得奇怪。

但他用什麼身份留下?

鎖在深宮男妃?他光是想到焚香樓前青石板路就會渾身發疼,更彆提住到永安宮裡,那是一個天師盤踞百年、殺了無數人造就活屍地方。

當君臣?每天要嘔心瀝血乾活了吧,有點累,不如有個院子躺著,想儘力就儘力一下。

這隻是一些設想。他現在路都沒力氣走,恐怕隻能躺著當鹹魚了。

好在鴻曜也沒提要怎麼安排他,隻會說——

“身體為重,養好病了再說。”然後幫他蓋上毯子,活動一下腳踝,再鎖上安全金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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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曜看著謝懷安低落,麵色陰沉,似乎在考慮什麼違背意願重大決定。

鴻曜道:“先生著急幫忙乾活了?難得啊……不必擔心,隻要先生願意做事,要忙得事情山一樣多。”

謝懷安:“?”

謝懷安乾笑道:“不,不急。還是再躺躺,我還有點暈……”

鴻曜握住謝懷安又去攥金鏈子手:“先生躺好幾日了,身子骨越躺越軟。今日天氣好,是個晴朗藍天,朕帶先生到附近走一走?”

謝懷安額角又滲出冷汗。

他渴望地望了一眼紙窗,想到幻覺中湧動殘肢斷臂,打了個顫。

他呼吸急促了些許,手也發僵發冷,若無其事地對鴻曜笑道:“今天就算了,陛下彆管我了,快忙去吧。”

鴻曜按著謝懷安脈,緩緩輸了些暖流。

“要去見周伯鸞嗎?那小子過目不忘,學東西挺快,又願意乾苦活臟活。沒準以後調他幫先生做事。”

“改日好了……”

謝懷安有些心動,想到要見周隱,鴻曜可能會離開,心跳亂了一拍,再次緊張起來:

“今天我實有點暈,怕見了伯鸞出些什麼事,嚇到他。”

鴻曜捏了捏謝懷安捂不熱指尖:

“朕帶先生換個地方躺?裴修儀做破……精致巧思機關,還有二當家拿手甜糕,先生先玩、想吃嗎?要話現在就該動身了,都在焚香樓。”

謝懷安身體僵了。

他聽到焚香樓三個字,心臟驟然爆發出鈍痛,全身斷過骨頭都叫囂起來。

謝懷安拚命抑製住要掙紮念頭,後背被冷汗浸透。

“不……必了。”謝懷安勉強說道。

“朕得走了,今天有些事必須當場處理。”鴻曜讓一絲真氣護住謝懷安心脈,鬆開他手。

謝懷安喉嚨裡無聲地咽了一句話:彆走。

少年天子穿著黑紅相間朝服,碧色眸中滾動著殺意。

鴻曜要去殺誰?殺得必定是該死之人,罪行累累之人。這些人早死一天,清流可用之人就能早登朝堂一天。

他這個窩在軟香被褥中人,受到體貼照顧已是萬幸,怎麼能做絆腳石呢?

謝懷安半靠在床頭對鴻曜露出笑容:“嗯。”

“先生臉色不好,哪裡不適嗎?”鴻曜垂下眸子,問道。

謝懷安搖頭。

“那便這樣,空青馬上就來,先生莫慌。”鴻曜步步後退,離開屋中。

謝懷安僵硬地笑著。

袍服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刹那,謝懷安再也忍耐不住,顫抖地伏在被褥中,大口呼吸。

他倉皇地去攥金鏈子,當做安慰胡亂繞在自己手上,提醒血色已過,他是安全。

然而幻覺般刺痛從骨頭縫裡鑽出來,磨著他,割著他。

“哢噠”“哢噠”。

他全身都開始刺痛,好像清晰地聽到自己脖頸斷裂聲音。

他每一寸骨骼好像又被絞碎了,眼前黑紅一片幾乎看不清東西,天旋地轉中喉嚨裡似乎泛起鐵鏽味,恐慌重新降臨。

“先生遲早要殺了我。”鴻曜聲音很快再次出現,由遠至近。

謝懷安還未清醒,突然被子一沉。

一個毛團落在他腿上,嘰嘰喳喳地往他懷裡鑽。

“懷安!喳喳!懷安!”胖胖叫道。

謝懷安眼前幻覺散去,依舊攥緊金鏈。

大鸚鵡黑豆似眼珠轉向金鏈,啄了兩下,不斷歪頭蹭著謝懷安手。

“彆,胖胖,癢……”謝懷安向後避著。

“喳喳!喳喳!”胖胖得到回應更高興了,翅膀呼扇著,在被褥上蹦來蹦去。

謝懷安失笑,無力喘著氣,望著鴻曜:“陛下……怎麼突然回來了?”

“有些事必須當場處理。”

鴻曜淡淡地說道。

鴻曜動作行雲流水,沒給謝懷安任何反應時間。

他丟掉鸚鵡住金籠子,掀開白絨毯捏住謝懷安腳踝,掏出金針打開腳環。

而後麵無表情地將長長金鏈子繞在手上。

“哢噠”一聲徒手掰斷金鏈。

謝懷安:“……”

鴻曜麵上陰風陣陣,慢悠悠拽著金鏈,“哢噠”聲接連不斷。

堅固鏈條被碎成一段一段,散落在地上。

謝懷安和胖胖都不動了,一人一鳥擠在一起,發著抖看著鴻曜。

鴻曜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灰塵,笑了起來:

“不需要這些了。先生,捏著鏈子算什麼事?怕了叫我,疼了叫我,想出去又不敢出去也叫我——朕就陪在先生身邊,從之前到從今以後。先生該依賴誰,還不明白嗎?”

“我……”謝懷安失去聲音。

鴻曜道:“先生,你先前說願望,朕都記得。”

“朕重新再問一遍。現在世上最可愛胖鳥有了,院子有了,軟床有了。狸奴和狗派人去找了。你想吃點什麼,玩點什麼,出門見些動不動就會哭人,順便看個藍天、放個風嗎?”

謝懷安鎖在彌漫血霧、中忘了鑰匙在哪心門,“哢噠”一聲開了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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