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了石階,那鐵門阻隔在前,鹿元元動手把那小鐵門給打開,“莊禾?”
她喊了一聲,聲音也蕩出去很遠,又好像在水牢裡轉了一圈兒之後就回來了。
自己的聲音鑽進自己的耳朵裡,配著這陰冷的水牢,透著那麼那麼一股鬼氣,她也不由彎起了眼睛。
“我在這裡插翅難飛,你倒是挺開心。怎麼著,隨時隨地都能看見我這張絕世的容顏,特彆滿足是不是?”莊禾的聲音先傳了過來,他話說完過了一會,才在窗口看到他的臉。
在這裡幾天,他的臉也臟兮兮了,但,好看就是好看的,依然奪目。
“你在這兒住的怎麼樣?外麵陽光可好了。我就不說陽光是什麼味兒的了,反正你也聞不到。但,陽光那可是益處多多,陰冷之地容易滋生蟎蟲,蟎蟲看不見,會藏在人的毛孔裡。洗不掉摳不下來,它們在毛孔裡安家,拱啊拱啊拱啊,越陰冷潮濕活的越來勁。唯一能殺死它們的,就是陽光了。”鹿元元隻有眼睛露出來,看不見她的嘴臉吧,可是通過那眼睛就知她表情分外精彩。
莊禾臉上的肌肉都莫名跟著抽搐了一下,“故意下來惡心我的?我都淪落到此境地了,你還不放過我,何其狠毒?”
“我隻好心一下,怎麼就狠毒了?你這人也不錯,嘴很嚴,我其實很喜歡和嘴嚴的人打交道,較為有安全感。待在這裡,弄得一身臟兮兮,你若再不出去,等我下回再來,可能就認不出你這絕世容顏了。能長成這樣,那得是上輩子做了多大的好事?起碼,得拯救了不少黎民於水火吧。”鹿元元輕聲說,聽她那語調,假的也跟真的似得。
頭回聽說這容顏非凡,是因為上輩子做了好事。
莊禾笑了一聲,然後就把臉貼在了窗口那兒,他的腦袋若是再小一圈兒,估摸著他就鑽出來了。
“勸我與衛均合作,也用不著如此奉承。”莊禾又豈會不明白她特意來一趟的意思。
“這是奉承嗎?那你可能真的沒聽過貨真價實的奉承,我這會兒隻是對你的臉表示羨慕而已。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和衛均打算成親,接下來可能很忙。我呢,也沒時間來欣賞你的絕世容顏了。”告知他這個消息,就是那種無心的要人共同喜悅的樣子。
倒是莊禾一詫,“我怎麼記得,你們之前不是要解除了婚約嗎?”
“就不允我們出爾反爾了?這成了親,怎麼著也得去個山清水秀之地度度蜜月你儂我儂啥的吧,那時候就不在這兒了。你放心,我肯定叫他們給你好吃好喝,不會克扣你的餐食。”向前一步,鹿元元仔細的瞅了瞅莊禾的臉,透過那些臟汙,他細致的毛孔都瞧得見。
這應該是真臉皮吧,能夠長成這樣,還是好奇他爹媽什麼模樣。
莊禾也轉著眼睛盯著她,他不吱聲,顯然也是在思考著什麼。
“唉,好看是真好看。就是這皮囊啊,易隨著環境和心情而改變。一般來說,環境不好,臉就會變得愈發苦情。那個時候,再漂亮也沒法兒看了。拜拜,您好生歇息吧。”說完,她就抬手把鐵窗給甩上了,也擋住了莊禾的那張臉。
真是妖孽啊,長成那樣不去禍亂天下,反而要待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白瞎那張臉了。
從水牢裡出來,重見陽光,她都莫名的跟著深吸氣。說真的,在那種地方待得時間久了,人都會變態。那種地方,隻適合蟑螂。
溜溜達達,她轉悠回了半山自己的住處,換了一身衣服,洗漱乾淨,便靠在了床上休息了。
陽光好,風也不錯,窗子開著,樹葉的味兒不時的吹進來,她窩在那兒睡得很是不錯。
待得她睜開眼睛,天都黑了。
這房間裡不知何時燃了琉燈,幽幽的,可敵不過外麵明亮。
每到這個時辰,這莊園都用燈火儘展豪奢,但每每這般,鹿元元都莫名的開始心疼,這一宿得花多少錢啊?
雖說她找到了她的羊,但一直要他出羊毛,她也還是心疼的。
窩在那兒換了個姿勢,裸著的腳丫在床單上蹬了兩蹬。床單順滑,這蹬幾腳莫名舒服。
她耗在那兒不起身,視線落在窗外那搖晃著的樹枝,可稱懶散至極。
就在她趴在那兒又要睡過去時,房門被緩緩推開了。
她眼睛也隨著睜開,一動沒動,輕輕地吸了吸氣,“嗨。”打招呼,那個人也走到了她床邊。
居高臨下,瞧她那骨頭都被抽走了似得模樣,衛均旋身坐下,“不餓?”
鼻子又吸了吸,鹿元元眼睛一轉,這才看他,“你這回來了,第一時間不找我,反而跑去了水牢。不知,可有什麼收獲?”他去過哪兒,用鼻子就聞得出。
“他答應了,並且強烈要求即日就出來,本王打算,再耗他些時日。”忽然間的就這樣,讓他很懷疑。
鹿元元挑眉,看吧,她這氣人法兒還是非常有效的。
莊禾擺出一副在水牢裡結束生命也無所謂的態度,那她就說自己過得有多好來激他。這種時候,甭勸,越勸他還越來勁。
最有用的,那就是氣他,一氣一個準兒。
事實證明,非常有效,他這不急不可耐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