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寒在心裡吐槽完,也沒繼續揪著這個點不放。
在去往季家的車上,謝司行簡單解釋了一下季家今天舉辦這場宴會的目的。
今天這場宴會是為了季家家主季唐山舉辦的,他聲稱自己年紀大了,沒有幾年好活,想在彌留之際最後再看看這些兒孫們,方能放心地閉眼。
這位季老爺子年輕時風流成性,在外麵的情人也數不勝數,除了謝司行的母親季煙柔是發妻生的女兒,其餘孩子都是私生子,其中就包括季溫風。
季唐山早年做石油發家,發達後本性便暴露無遺,不僅讓妻子淨身出戶,還將小三扶正,而這個被扶正的小三正是季溫風的母親。
季煙柔雖然沒有隨同母親一起離開季家,但在季家也隻是個邊緣人物,被後母以及後母所帶來的孩子用各種方式擠兌,婚後與季家的關係也不親不疏,還得時常應付這些經常來打秋風的親戚。
季煙柔死了之後,謝司行就被季溫風收養,在季家本家也住過一陣子,後來還是被那位小三扶正的老太太以命格相衝的荒誕理由趕了出去。
由此可見謝司行和季家也是不共戴天的關係,本來這個宴會邀請謝司行也完全可以拒絕,但謝司行還是來了。
他想拿回季煙柔留在季家的遺物。
但是季家不會輕易鬆口,因為季煙柔就是他們用來拿捏謝司行的利器。
季家在季老爺子退隱之後便逐漸沒落,本來還能靠著季煙柔和她丈夫的接濟勉強維持生活,但謝家破產,謝氏夫妻雙雙身亡,他們就沒有了依靠。
再加上謝司行掌握商界命脈,這些年對他們極儘打壓,便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
但他們並不怕,因為他們手裡還捏著季煙柔留在季家的遺物,隻要這些東西還在,謝司行就不會對他們做什麼。
正因如此,謝司行才時至今日都沒有對他們下手。
“就為了這個?”禦寒靠坐在車座上,懶懶道:“那些東西對你很重要嗎?”
“嗯,很重要。”
謝司行的語氣沒什麼起伏,眸光卻微微一暗,仿佛想起了什麼。
謝司行極少露出這種表情,禦寒想了想,點頭道:“行,等會看我表演。”
“你不用做什麼。”謝司行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彆想太多。”禦寒懶洋洋道:“我可不是為了你。”
聽到禦寒的話,謝司行笑了笑,有時候他倒寧願禦寒是為了他。
但禦寒隻是正好看季家人不太順眼,然後順帶幫一幫身為同盟的謝司行罷了。
彆的不說,禦寒生平最厭惡的就是以花心為借口,四處留情的男人。
他認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是應該從一而終,擁有承擔一切的勇氣,還有不服輸的毅力。
在這一點上,禦寒覺得自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至於其他人嘛……
禦寒瞥了一眼旁邊的謝司行。
嗯,勉強與自己比肩,也算是個男子漢。
察覺禦寒的視線一直停在自己身上,謝司行側過頭,詢問:“怎麼?”
禦寒嘟噥道:“沒。”
以免有人得意忘形,禦寒是不會把心裡話說出來的。
謝司行挑眉,也沒再問。
“我這麼穿合適嗎?”禦寒轉移話題。
謝司行看了眼他身上的穿著,輕笑:“合適。”
禦寒上班不愛穿正裝,一直是什麼舒服穿什麼,他今天就穿了件黑色的連帽衛衣,胸前墜了條骷髏項鏈,下
身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下則踩了雙昂貴的球鞋。
除此之外,他右耳的耳廓邊上還戴著一個環形的銀質耳夾,十分張揚奪目。
禦寒的身板看著清瘦,但衣服下的身體也是薄韌有力,再加上他總是神采飛揚,走在大街上沒人會不覺得他是個年輕有個性的大學生。
這樣的裝束在日常生活很正常,但出現在正式場合就有點格格不入。
雖然禦寒也很適合穿正裝,不過謝司行覺得這樣的他也不錯。
禦寒一聽他這麼說就放心了。
倒不是看重季家這個宴會,隻是想著如果能穿上戰袍,那他的氣勢就能再上升一個高度,直接碾壓季家所有人。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季家門口。
因為是季家內部的宴會,能來的也都是一些和季家有關的人,因此門口停的車不多,放眼望去甚至隻有謝司行的車最貴。
季家沒落後,一個人。
謝司行的車一停下,消息就迅速傳到了季家裡,從大廳中湧出許多人,全都是出來看個稀奇的。
往年季家的所有大小宴會,謝司行一概不會出現,今天莫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都知道謝司行如今在商界呼風喚雨,不論他們是想巴結也好,還是想看看熱鬨也罷,反正這會兒全都跑了出來,擠的季家門口的台階都不夠站了。
禦寒坐在車裡一看,感慨季家還真是一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
他評價道:“季唐山這哪是風流成性,這是桃李滿天下吧。”
謝司行無奈道:“……桃李滿天下也不是這麼用的。”
禦寒:“?”
禦寒:“用錯了要罰款是嗎?”
謝司行改口:“偶爾也能這麼用。”
禦寒這才滿意。
他們打開車門下車,那些出來迎接的季家人也沒有一個開口,紛紛看向了站在謝司行身邊的陌生青年。
謝司行結婚時並沒有舉辦婚禮,就算舉辦了估計也不會邀請他們去參加,因此即使季家人都知道謝司行娶了個小少爺,這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本尊。
青年皮膚白皙,眉眼清明,穿著雖然打扮簡單,周身卻帶著令人不容忽視的強大氣場。
他站在謝司行身旁,兩人並肩而立,一個平靜的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一個卻像跳躍的明火,囂張又毫不掩飾的目光將他們一一掃過。
水和火第一次結合得如此和諧,又密不可分。
禦寒小聲地嘖了一下:“你們家果然隻有你基因最好。”
這話他在見到季溫風時就說過一遍,現在看完了所有季家人,他又再度有感而發。
謝司行沒做評價,眼底卻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走吧。”
他們下了車後就往前走,那些聚在門口的人看他們靠近,下意識地讓出了一條道。
等到謝司行和禦寒走進去了,那些人才如夢初醒。
有人問:“我們剛剛乾嘛那麼自覺地讓路啊……”
不是應該站在門口,“一家人”好好地“寒暄”一陣,才是正常發展嗎?
季家人回憶了一下剛才那兩人並肩走在一起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都覺得有點發怵。
有人小聲地說:“不讓的話……會被砍的吧?”
此時會砍人的禦寒和謝司行已經走進了季家內部。
久違的季家子孫齊聚一堂,看來也算下了血本,布置得非常隆重,讓禦寒以為季老爺子明天就要駕鶴西去了。
他把這個想法說出口,謝司行笑了一下:“承你吉言。”
禦寒也笑:“不客氣。”
兩人有來有回地說著話,原本聚在門口的季家人又重新回來了,但依舊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和謝司行對話。
禦寒都快覺得有點無聊了,這個時候終於有人第一個發起進攻。
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拄著拐杖,另一隻胳膊被一位老婦人攙扶,正在朝他們這裡走來。
“司行。”
老人麵帶微笑地開口,臉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