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囂張的氣焰還沒完全燃起來,眼前的門就打開了。
喻頃夢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喧鬨的人群。
門一開,微弱的阻擋也沒了。
一股淡淡的酒味散開,把其他味道都壓了下去,周圍的alpha表情都不好了起來。在末日來臨之前,alpha之間也有嚴格的階級劃分,這也就導致了有些人注定有壓製性的統治力。
遲騂禾恍惚了瞬間,覺得倒也沒有剛剛那麼衝,反倒叫他臉上有些燒得慌。
壓下種種心情,他從沙發邊上探頭,看清了那朱少爺的樣子。
朱少爺長得細皮嫩肉,不用問就知道是養尊處優到大的。
他不算好看,但也不算醜,一張臉平平無奇沒有記憶點,是丟到人群裡就找不出來的類型,甚至還不如小胡子給人帶來的印象。
見人出來了,朱少爺瞬間噤聲——他爹說過,讓他不要招惹喻頃夢的,要不是聽說這人帶了一大堆物資和一個貌美的omega回來,他也不至於這麼陰陽怪氣。
但他年紀不大脾氣不小,話趕話上來了,這會兒慫了豈不是很丟人?
他架在那裡上不去下不來,一時間有些尷尬。
他身後痞子打扮的人正是遲騂禾剛到時調戲他的,這一眼看去,理由倒也明了了。
“你乾什麼?”朱少爺想了想自己也沒做錯什麼,於是又理直氣壯了起來:“我又不是沒道歉!”
這又慫又凶的話叫遲騂禾忍不住笑出了聲,清脆的笑聲打破了窒息的安靜,朱少爺立刻看了過來。
這一眼,叫他紅了臉,是羞也是惱。
少年眼含笑意,比從窗戶縫裡透進來的月光還耀眼些。
“你笑什麼!”朱少爺一下子都忘了喻頃夢的存在,他吞了下口水,自從末日開始和他的小女朋友走散以來,他可是好久都沒見到這麼惹人憐愛的家夥了,真叫人……
垂涎的眼神還沒持續多久,他便感覺到膝蓋一疼,緊接著直接以一個極其滑稽的姿勢跪倒在了地上,給喻頃夢磕了個頭。
遲騂禾又想笑了。
但他這回憋住了,因為喻頃夢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裝鵪鶉,一聲不吭。
早猜到會鬨成這樣的小胡子在不遠處猛灌了一口這次帶回來的酒,隨後磨磨蹭蹭走上來,舔著臉道:“喻哥,彆氣了。朱少爺也是無心的,何必讓人家這麼下不來台?”
說罷,他又討好地將朱少爺拉了起來:“少爺您跟他較勁兒什麼,喻哥和嫂子累了一天剛回來,您給他們點空間唄。”
饒是遲騂禾早見過小胡子的嘴臉,這會兒也對他的行為感覺意外。
兩麵打圓場,無非是給朱少爺個台階下,順帶討好一下那位未曾露麵的商人罷了。雪中送炭這一回,或許不一定能在喻頃夢這裡留下多少負麵印象,但一定能在朱少爺那兒唱個白臉。
朱少爺被他攙扶了起來,對著喻頃夢乾瞪眼。
“無心?”喻頃夢嗤了聲,算是回應了小胡子的話。僅僅兩個字,卻叫人聽出了無儘的鄙夷來。
朱少爺的玻璃心“啪啪”得碎了一地,幾乎是口不擇言:“你不怕我爸把你趕出去嗎?”
喻頃夢難得對他多說了幾個字:“這話讓你爸自己來說。”
話畢,他把門一關,外麵徹底安靜了。
他收了自己身上的信息素,遲騂禾發覺外麵的味道也隨著墜入冰窖一般的窒息而微弱了許多。
“辛苦了。”遲騂禾這會兒看他,像個凱旋歸來的戰士一樣。
雖說不知道喻頃夢覺醒的異能到底是什麼,但從外麵的人忌憚的樣子來看,他絕對不隻有目前表現出來的物理戰鬥力和對兵器的熟練運用這兩點優勢。
喻頃夢沒立刻答複,他從食品架上拿了個橘子扒開,將果肉放進小碟子裡,將橘子皮遞給了他。
“去去味兒。”他道。
遲騂禾接過橘子皮,那鋪麵而來的清香將剛剛帶來的難受一掃而空。
他也知道這玩意兒在末日是多珍貴的東西,果肉放在沙發上,也是他伸手就能碰到的,這些喻頃夢似乎都不介意他碰,對他好得過分了些。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自己承不了這麼大的恩情,也有些想不通。
喻頃夢絕不是什麼善人,可卻偏偏救了他,而且一直幫他。
莫非說……
遲騂禾有點後悔曾說過自己成年了這件事,就算是成年了,也才剛十八,對方不會這麼禽獸的叭?
他小心翼翼地去看喻頃夢,恰巧也對上了對方的視線。
理智和衝動一番拉鋸,他看著對方眼中反射出的自己,沒忍住問道:“你為什麼幫我啊?”
喻頃夢拿起了一瓣橘子。
遲騂禾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卻再次出聲,邊吃邊答得漫不經心:“我們曾經見過。”
“嗯?”這是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遲騂禾訝異地問:“在哪兒?”
他翻遍記憶,也沒找出對方的影子。
按道理來說,如果兩人曾有哪怕隻是一麵之緣,以對方的存在感他也很難忘記。
“自己想。”喻頃夢沒有再給出任何提示,看起來倒像是心情很好。
他繼續一瓣一瓣地吃著橘子,這小小的水果確實很管用,香氣四溢,蓋過了所有不愉快的味道。
遲騂禾癟嘴。
他此刻恨不得自己有超憶症,可以記住過往的每個細節。
難道說是在小時候?
他坐在原地還是暫時放棄了深挖,悄咪咪過去也拿了一瓣橘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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