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抬起頭,猝不及防對上少年的目光,微愣,總感覺哪裡有點怪。
但君肆很快就錯開了視線,唐姝腦海中的那點怪異感也很快就消失不見。
像是錯覺。
後來馬車裡一直是沉默的,直到到了書院,唐姝走下來,與君肆並肩站著,陪他一起走進書院。
入夏以後空氣都變得悶燥。
唐姝身上這套正式的服裝相對要厚重些。
從將軍府到鬆鷺書院的這段路程,她已經出了不少汗。
手指擦了擦汗,放下後,視線裡忽然映入一隻蒼白修長的手。
少年遞來一條方帕,無言。
“謝謝。”唐姝接了過來,用它擦了擦臉上的汗。
鼻尖湧入一股淡淡沉木香,淡淡的,有點發澀,和少年身上的氣味如出一轍。
她擦完,就把帕子塞進了懷裡。
對上君肆澄淨的目光,解釋一句,“洗乾淨後還你。”
搞得她好像有點什麼怪癖,才不是。
…
大將軍的過往也可用一本輝煌史來形容。
大將軍之於鳳朝,如同左膀六臂。
在皇城也是許多閨中男子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
隻是大將軍常年在外打仗,很少出現在大眾視野裡。
尋常男子可能隻聽過沒有見過唐姝,但在鬆鷺書院的這些男子,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自然也能認出唐姝來。
唐姝領著君肆進來,原本聒噪的教室也停止了吵鬨。
眾人都小心翼翼觀察著兩人,不敢做聲。
唐姝往下方掃了一眼,問君肆,“你坐在哪個位置?”
少年主動帶路,帶唐姝來到了最後一排。
會不會太靠後了?
唐姝坐下來,雙手搭在案台上,抬眼直視前方。
還好,能看清。
她於是起身把位置還給了君肆。
按理說,妻主在身旁,男子不該讓妻主站著。
但唐姝幾乎不給少年謙讓的機會。他坐下來後,肩膀被將軍輕輕按著。
周圍傳來同窗嫉妒羨慕的目光。
君肆似乎看不見,隻能感受到肩膀傳來的溫度。
微微出神。
唐姝掃了一圈,也沒有看見張澤禹。
她一直等到快要上課,才看到張澤禹垂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對上唐姝視線的那一秒,張澤禹渾身都抖了一下,被嚇得不輕。
唐姝:“……”
她也沒有很凶。
張澤禹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忐忑地坐了下來。
見他沒有反應,唐姝皺著眉頭,不輕不重拍了下案台。
張澤禹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看向身後的大將軍。
“將軍,您有什麼吩咐?”
唐姝指了下君肆旁邊的位置,“你坐這裡。”
“好的,將軍。”張澤禹收拾好東西,就換了位置,百依百順。
其他所有人都看呆。
唐姝也沒有當著其他人的麵讓張澤禹很難堪,隻是小聲用隻能他一人聽見的音量道,“這幾天就麻煩張公子照顧我家阿肆了,我不希望再看見有人欺負他。”
張澤禹連連點頭,“將軍放心,我一點會……好好照顧君肆。”
唐姝點頭,盛滿冷漠的眼睛在看向君肆時,才多出幾分柔和。
她摸了摸少年烏黑順直的發,“那我走了,晚上再來接你。”
被將軍碰著發絲,少年幾乎一動不動。
直到唐姝收回手,少年脊背緊繃的線條才微微放鬆。
她有這麼可怕嗎?唐姝偏了偏頭。
原主的長相雖然不是標準的可愛型,倒也純然乾淨,不至於到嚇人的地步。
發了會呆,唐姝也沒有多留,囑咐一句,就起身離開了書院。
她一走,其餘人才敢出聲討論起來。
前麵的人轉過頭來問張澤禹,“張兄,將軍跟你說了什麼?她為什麼讓你換位置啊?”
張澤禹並不想回答,麵無表情踹了一腳對方板凳。
他心煩。
見他火氣很大,其他人也不敢問了,隻能亂猜。
前麵有一個人轉頭在君肆桌上甩了幾張宣紙,居高臨下吩咐,“幫我把家規抄了。”
沒等到少年回答,張澤禹先把他桌上的宣紙團了團甩在了那人臉上,“自己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