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離開後,唐姝靠著書房的軟榻,揉了揉酸疼的肩膀。
朝鹿在府中見到蘇秦,就知道他和將軍的談話結束了,她直接過來了書房。
唐姝抬頭看她一眼,“怎麼處理的?”
“蕭陵予也承認了是他破壞的車軸。念及他最後沒釀成什麼後果,就隻是罰他打了二十個板子,讓他連夜離開了將軍府。”
唐姝嗯了一聲,一時困意上湧,打了個嗬欠。
然後問:“你不覺得有點奇怪麼?蕭陵予為什麼要這麼做?”
朝鹿被她給問住了,頓了頓才開口說,“將軍,您是懷疑什麼嗎?”
唐姝看過下人名簿,蕭陵予是五年前入府的,原主那段時間一直在守在邊境。
五年來,蕭陵予也從未犯過事,也就最近幾個月才與路程發生了矛盾。
如今,他冒這麼大的險,隻為了陷害路程……有些說不通。
“會不會如他最後說的那樣,他這麼做也是為了拉攏蘇管事?”朝鹿靈光一現。
“蘇秦?”唐姝擰了下眉,“他這麼做,對蘇秦有什麼好處?”
朝鹿啞然,“確實有些說不通。”
“這樣吧,再排查一下府中的下人,把有問題的都遣送出府。”唐姝想了想,吩咐道。
朝鹿點頭。
“將軍,屬下剛剛在來的路上碰到了君肆大人。”
朝鹿不說,唐姝差點把君肆給忘了。
“他吃過了嗎?”唐姝眨了下眼,坐直了身體。
把他晾在前廳,忘了讓人跟他通知一聲,不知道他有沒有胡思亂想。
“廚房的人都是按時過去送飯的,將軍不用擔心。”
“那就好。”唐姝鬆了口氣。
和朝鹿說完話,唐姝草草吃了點東西就回房洗了個澡,換上一身素衣來到君肆房間。
她抬手敲了下門,卻沒得到裡麵的回應。
以往君肆再不濟,也會應答一聲。
唐姝不免擔憂,就直接推開了門。
屋內溫熱潮濕的水汽讓唐姝一呆。
她掀起眸,屏風後麵人影綽約,空氣裡滿是皂角清香,糅合著少年身上特有的沉木氣息。
她後退一步,又連忙轉身將門關上。
衝動了的大將軍尷尬地輕咳一聲,聲音有點啞:“我不知道你在裡麵沐浴……”
她在桌子前坐了下來,背對著屏風位置。
悶聲承諾道:“你放心,我不看你。”
唐姝拿起放在君肆屋裡的一本書,打開來看。
目光停留在了第一頁很久,有些心不在焉,臉也有些熱,空氣仿佛都變得濕濕黏黏。
唐姝用手背按了按臉,下巴抵在了書頁上,現在完全是什麼也看不進的狀態。
沒一會兒,少年孱弱身軀裹上單薄的雪色裡衣,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腳踝極細,還在滴水。
蒼白中帶著幾分豔氣,猝不及防闖入唐姝眼底。
唐姝垂著目光,暗自慶幸燭光太暗,君肆也看不清她此刻臉上的紅暈。
唐姝連忙岔開話題,對他坦白,“你那條手帕被毀了,是我太大意,沒有管理好府中的下人,對不起。”
她說完,少年那邊陷入了沉默。
“那條手帕對你很重要嗎?”唐姝摳了摳裙擺,有點緊張問。
想來也是重要的。
不然怎麼會有人用一條手帕那麼多年,已經那麼舊了,都不曾換新的。
手帕可能之前損壞過,又被打上補丁修複了,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隻是一條手帕,並不是什麼珍貴物件。”少年啞聲答。
君肆向來喜歡說反話,他這麼說,定是對他很重要了。
唐姝心裡毛毛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他。
這種意義深重的物件,又往往是用其他東西無法彌補的。
“我記得,七月十五是你父君的忌辰。”唐姝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
君肆微微一顫,抬眼看向桌前的少女。
女孩眸色認真,問他:“還有不到半月時間,這次我會隨你一起去祭掃。”
君肆有些看不透她了。
在成親之前,他與將軍曾見過一麵。
少女冷傲孤高,隻是看了他一眼,就讓身旁的侍衛留下來跟他講述成親流程。
她則轉身離開,背影倨傲,眼中並無分毫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