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看了過去,是個有些眼熟的女官。
原先她每次上朝,祝大人懟她時,對方都會幫著附和幾句,又因為顴骨高,五官深邃些,唐姝對她印象也深一些。
與唐姝搭訕的女官也頗有些尷尬。
三人之中,她職權最低,此刻不管說什麼,都會得罪一方,索性就不再開口。
唐姝也沒有理會,她再懟回去,就顯得斤斤計較,小家子氣了。
她走到角落裡站著,後背貼著門扉。
這雨也不知道何時能停,她站得很靠內了,裙擺卻也被屋簷落下來的雨水濺濕了。
不知道是何時,唐姝垂著頭,聽到附近的人又議論了起來。
唐姝從嘈亂的人聲中捕捉到了幾個詞彙,好漂亮,儀態真好,手真好看。
唐姝好奇地抬起頭,視線裡映入一片雪色。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傘柄,一身素白雪衣,及至腳踝的衣擺被雨淋濕,濺了些泥點,但絲毫沒有影響那人氣質。
唐姝卻看得愣了一下,君肆?
他怎麼來了……
少年已經走到了身前,唐姝卻很是怔然。
他不該出現在這裡。
她盯著自己的腳麵,遲遲沒有抬頭。
直到君肆開口:“妻主,阿肆來晚了。”
唐姝回過神,眼皮撩起,下意識地抬手握住了君肆的手。
他指骨冰涼,寒氣顯然已經入了體。
唐姝上前一步,仰頭看向君肆。
“穿這麼少,不怕染上風寒?”
君肆愣了下,輕聲回答:“不怕。”
唐姝眨了下眸。
不怕?不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嗎,還這樣說,也太不讓人省心了。
她瞥了一眼周圍看過來的女官們,垂眸稍稍拉了下君肆,調整下位置,把自己擋住。
然後抬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很凶:“再說一遍,怕不怕?”
君肆頓了頓,眸裡映著女孩明豔微怒的漂亮麵孔。
他心跳漏了一拍,忽然彎下腰,抱住了唐姝。
紙傘也隨著他突然的動作倒下來,啪嗒一聲,滑到了地上。
唐姝還在等著他回答,就猝不及防被人按進了懷裡。
數十道目光看了過來,她指尖微顫,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少年嗓音低啞,“這樣抱緊,就不冷了。”
嗯?
唐姝怔住,最後,手抬了抬,試探性地回抱了一下君肆。
聲音也變得支支吾吾,“那,那就……先回家?”
“好。”
話音落下,君肆才將她放開,主動撿起了地上的紙傘,又乖順地走到唐姝麵前。
他撐著傘,垂首靜靜注視著唐姝。
直到現在,唐姝都還有些茫然。
等她腦筋轉過來,唇角勾起,有些不自在磨了磨牙,臉頰的酒窩都顯露了出來。
顯然心情很好。
君肆撐傘,她則挽著他的手臂。
兩人跨進雨幕時,唐姝下意識偏過頭,看了一眼剛剛懟過她的那位女官,什麼也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這種炫耀的做法,幼稚是幼稚了些,但是很解氣。
那位女官臉色唰白,對上唐姝目光的瞬間就扭過了臉,一言不發。
*
“你怎麼會想到來接我?”唐姝偏頭看向君肆,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少年握著雨傘,說道:“朝鹿說,妻主沒有帶傘。”
唐姝“唔”了一聲,“那朝鹿來便好,你為何要來?”
少年眨了下眸,回答道:“朝鹿說,家屬才有機會入宮。”
唐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