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狼狽至極,又主動淪為魚肉。
蘇秦看見他這張臉,尤其是,他死到臨頭依舊沒將他放在眼裡的態度,直接點燃怒意。
蘇秦知道,唐姝的小腿受了傷。
他於是冷笑一聲,揮起棍棒,用力打在了少年的腿骨上。
這一下,他使出了十成力氣。
虎口都震顫發麻。
君肆悶哼一聲,當即半跪了下來。
“這一棍,是我替將軍打的。”
說罷,蘇秦扔了棍子,手指掐住君肆的下巴,用力把他的臉仰起來。
“是不是很恨我?想掐死我?”蘇秦一字一句道,眸中是扭曲的怒火,恨不得將眼前的少年生吞活剝。
他語帶譏諷:“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多狼狽。但這又怪得了誰?”
說完,蘇秦嫌惡地收回手,冷漠地看向君肆。
少年一聲不吭,鴉羽長睫遮住了滿是陰翳的瞳孔。
下一秒,他悶哼。
是蘇秦踩在了他的手麵上,腳尖用力碾了碾。
等他鬆開腳,少年指骨發紅,原本根根乾淨的手指也染上了臟汙。
這還不夠……
蘇秦退後,抬了抬手指,“給我打,打得人快沒氣了,再扔進柴房。”
君肆眼皮動了動,他知道自己即將麵臨什麼,卻自始至終沒有反抗分毫。
蘇秦轉身離開時,身後就響起了密集的棍棒落下的聲音,夾雜著少年一聲聲壓抑的悶哼。
雨還在下,少年潔白素衣染上了汙血。
他倒在地上,仿佛沒了生息。
下人們一時害怕,竊竊私語道,“他該不會沒氣了吧?”
“還有氣,沒死。”
“我們這麼打他,將軍醒來後會不會生氣吧?”
“怕什麼,咱們也是奉命行事,聽蘇管事的。”
“也是,來幾個人搭把手,把他抬進柴房。”
*
柴房的窗戶都是密封的,隻有一些乾草垛,和牆角的一排木柴。
房梁都鏽蝕了,到處結滿蛛網。
前段日子房頂又壞了道小口,一直沒修。
現在雨水都順著那道口子流下來。
君肆就躺在草垛上,臉上時不時飄落些冰涼的雨絲。
他身上疼得的厲害,可心更疼。
他明明可以躲開,可以不用被打,可他偏偏這一次,如了蘇秦的願。
隻是為了懲罰自己。
他或許真的是災星吧……
否則他爹娘,君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就不會死。
而她,也就不會為他一次次受傷害……
*
朝鹿帶著郎中回來的時候,門口血跡都已經被清理。
她一時心急唐姝,也就沒注意到君肆不在。
此刻,她與蘇秦一道守在一側,等大夫診脈。
蘇秦問:“大夫,將軍她怎麼樣了?”
郎中捋了下長須,起身朝兩人道:“將軍無礙,隻是淋了雨受了風寒,再加上傷口感染發炎,勞累過度,這才發了高熱,昏迷不醒。”
“太好了。”蘇秦眉梢染上喜色,又問道,“老先生,敢問將軍幾時才能醒來?”
“這不好說,這樣吧,我給你開個藥方,你們按照藥方抓藥,先熬一碗給將軍服下。”
“好的,多謝老先生。”蘇秦拱手道謝。
郎中瞧著蘇秦,客氣道,“正君大人客氣了,這是老朽該做的。對了,將軍現在高燒未退,要注意給她勤換帕子。”
蘇秦一怔,被郎中的這句正君大人弄得有些飄忽,他沒有反駁,回神後,順勢道:“有勞先生了。”
朝鹿在一旁看著,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過,經蘇秦這麼提起,她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待老先生離開,朝鹿就攔住準備動身去抓藥的蘇秦,“君肆大人呢?”
蘇秦偏頭看她,眼中茫然,“君肆大人?我從進入房間後就沒有再看到他,可能……他出去了吧?”
朝鹿:“……”她收回手,也沒有追問,隻是覺得有些古怪。
但此刻蘇秦去抓藥,她還要守在將軍身側,也脫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