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杏眼眨了眨，沒動，隻靜靜望著他。
薄封承認他有一瞬間失控，但很快，冷靜下來，手撤回的動作無比自然，低頭咬了口裹著糖漿的山楂。
酸酸甜甜的，還是記憶中的味道。
唐姝微微疑惑，也沒有細究，她還惦記著沒包完的餃子，開心道：“四爺，今晚我們吃餃子吧？我親手包的。”
薄封微頓後，點了下頭。
女孩兒笑著站了起來，“還沒包完，四爺再等我半小時！”
說完，就嗒嗒跑回去繼續包餃子了。
薄封看著不遠處忙碌著的小小身影，勾唇笑了一下。
唐姝加快了速度，餃皮買多了，把調的餡兒全包完了後，唐姝就去燒水下餃子。
期間老管家問過四爺要不要做些彆的菜，薄封搖頭，今晚吃小侄媳的餃子就足夠了。
薄封看向門外，除夕的晚上又下雪了。
本該是冰天雪地的夜晚，卻意外照進了一束火光，空氣開始變得有了溫度。
他看得出神，身下的輪椅忽然轉了個彎，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身後，把他推到餐桌旁。
“四爺，餃子好了，趁熱吃。”
女孩兒眼睛柔柔地彎起弧度，在他對麵坐下。
唐姝早就餓了，因此沒等四爺開動，自己先吃了。
她吃得那麼香，讓他的胃口都跟著變得好起來。
晚上，唐姝把薄封推到院子裡。
雪變小了，但四爺仍差人來在院裡支了個雨棚。
兩人之間放著一個炭爐，唐姝坐在椅子上，伸出手來烤火。
“四爺以前守過歲嗎？”她一邊烤著火，一邊問道。
薄封閉著眼睛，手中撚著一串新佛珠。
“很久以前守過。”
唐姝望著他，將烤得熱乎乎的手心捂在臉頰上，說道：“那今晚我陪四爺守歲。”
薄封身子一僵，半晌，輕輕頷首。
四爺本身就喜靜，不愛說話，唐姝就不再打擾他了，漫漫長夜，小姑娘磕會兒瓜子，吃會兒點心，冷了就停下來烤火，不時會問問時間。
過了晚上十點，唐姝就開始犯困了。
她手裡還捏著塊桂花糕，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偶爾忽然被驚醒，一雙迷蒙的眸子眨了眨，低頭繼續咬一口桂花糕，然後繼續發呆，又打起瞌睡。
反複幾次，身體就軟噠噠地滑了下來，睡在躺椅上，手心裡的糕點也被攥碎了，黏在指間。
薄封睜眼看到，喚管家拿來一條毯子，彎腰給她蓋在身上。
火光映著少女巴掌大的小臉，薄封眸色微深，指腹輕柔地把小姑娘嘴角的糕點渣蹭掉。
雪下大了，四爺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繼續守歲。
零點整，璀璨煙火在溪城上空接二連三綻開，爆竹聲震天，映得天光都亮了亮。
唐姝也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坐直了身體，歪頭看向薄封：“過零點了？”
四爺點頭。
唐姝立刻爬了起來，懊惱地拍了拍腦門。
她怎麼就睡著了？
還好煙花位置之前就已經放好了。
唐姝從棚子底下鑽出來，找管家要了火柴，趕緊去點。
她也怕炸到自己，身子離得遠遠的，火柴一劃開，就伸長手臂去點。
點完噌的一下跑回棚子底下，站在四爺身後。
薄封抬眼，煙花炸開的時候，一雙柔軟小手輕輕覆上了他的雙耳，唐姝捂住了他的耳朵。
她自己反而被震得一個激靈，眼睛緊閉一瞬，然後睜開，看著近在咫尺的煙花，漸漸看得入了迷。
薄封卻看不到煙花了，五感隻剩下觸覺。
煙花放了很久，結束時，唐姝雙手輕輕放下搭著他的肩頭，由衷道：“新年快樂，四爺。”
薄封愣神。
唇瓣動了動，無聲地說著。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