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早點讀大學,早點工作,少上幾年學也可以少花點學費。”
湯煦恩心情複雜:“不用那麼心急,哥哥還是能賺錢的,不差你那兩年學費。你現在就去參加小升初考試能考得很好嗎?要是再多讀兩年書的話,知識更紮實,是不是可以考上更好的中學?”
不是驕傲自滿,而是理所當然,湯元一臉天然地說:“我做了去年七中的卷子,老師說這個分數可以排第五,肯定能被錄。”
七中算是綜合考慮後離他們家最近也最好的一所中學。
湯煦恩:“……”
湯煦恩打不準注意,打電話問季巍怎麼辦。
季巍給他出主意是可以讓湯元試試,說:“小元早慧,他很有自己的主意。我記得以前有一次,我去你家玩,然後你二弟跟街坊鄰居家的一群孩子一起玩,隻有小元不去。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我還以為他是不是受排擠了,過去問他,你猜他說什麼?”
湯煦恩問:“他說什麼?”
季巍說:“他當時抱著一本圖書館借來的一冊繪本在看,跟我說,與其跟流著鼻涕那些男生頂著大太陽做一些愚蠢的遊戲,把自己搞得滿身是汗,又臟又臭,還會曬黑,當然是吹風扇看書更好。”
“你弟弟是個很有主意的人。”
湯煦恩被季巍說服了。
至於湯煦恩自己的學習情況,他學得慢,每年都去考,考了三年才終於考過。
考試成績出來以後,他們決定好好慶祝一番,小錚和小元一起用攢下來的零花錢給他買了個六寸的奶油蛋糕,湯煦恩則去菜市場買了幾個好菜,打算給自己整治一桌。
他拎著兩個沉甸甸的大袋子,走到巷弄口時,突然看見前麵仿佛有個熟悉的身影向他走來,定睛一看,果然是季巍!
簡直像在做夢。
湯煦恩驚呆了:“你怎麼來了?”
季巍到他麵前,很自然地接過了他手上看上去更重的那個袋子,說:“昨天聽說你考過了,我很高興,覺得無論如何要來親口向你祝賀,就連夜買了機票飛回來。”
湯煦恩問:“那你學校上課呢?”
季巍說:“大三了,課比較少,一天肯定是沒關係,我就住一晚上,明早回去,不會耽誤事。”
兩人一道回家,深一腳,淺一腳。
夕陽斜下,相伴的身影在背後拉得老長。
鼓勵自己去自考本科的好朋友跋涉千裡來祝賀自己,湯煦恩胸膛裡盈滿感動,不住地轉頭看季巍,忍住不哭,眼角和鼻尖都紅紅的。
季巍卻笑話他,說:“見到我回來就這麼高興嗎?你剛才見到我,愣一下,再跑過來,像隻小狗一樣。”
湯煦恩反詰他:“你才小狗!”
季巍哈哈笑起來。
但湯煦恩被這樣一開玩笑,就不想落淚了。
季巍摸摸他的頭,繼續揶揄他:“我的小狗小煦。”
晚上。
湯煦恩同兩個弟弟還有季巍一起吃過飯,然後留季巍在他家住。
兩人一起泡腳。
唯有在季巍麵前,湯煦恩還有幾分少年人心性,故意去踩季巍的腳,水都濺出去不少。
關燈睡覺了,湯煦恩還興奮地拉著跟季巍聊天,不著邊際地說:“今天我們四個坐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好像一家四口哦。”
季巍沉了沉呼吸,笑著說:“那你跟我誰是爸爸、誰是媽媽啊?”
這就把湯煦恩給難住了,他說:“都是爸爸。”
季巍笑了:“行,都是爸爸。”
忽地,季巍歎氣似的說:“真可惜,你這兩個弟弟都太乖了。”
湯煦恩不明白:“乖不好嗎?”
過了良久,季巍才貌似惆悵地說:“是啊,也沒什麼不好的。對你來說,是最好的了。”
湯煦恩想,這些年來,他一直停留原地,好像都是季巍來找他。
不辭辛苦,千裡迢迢。
他有那樣對季巍嗎?
一次都沒有。
這樣想想,湯煦恩不免慚愧起來。
要麼,還是他主動去找季巍吧?
湯煦恩如此想著,結果還沒等他去找季巍呢,晚上季巍又若無其事地過來店裡了。
湯煦恩問:“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等我去找你嗎?”
季巍在他麵前晃悠來,晃悠去,像是優哉遊哉地說:“我來送點東西就走。我給了小錚改口紅包,那也得給小元一個啊,兩個孩子要一碗水端平嘛,好了好了,我給了就走。”
真走了嗎?
湯煦恩想。
季巍頭也沒回地從店門口出去十幾米路,停下,又折返回來,站在門口的台階下,仰著頭看他,眼巴巴地看著他,問:“小煦,真不跟我走啊?”
湯煦恩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尖發癢,俯下去,在他耳邊說悄悄話:“你等我弟弟睡了,我再去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