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你們幫黎葉找的工作?”
“真不是!”
李父看他們矢口否認的模樣,沉思片刻,問李母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母將信將疑地看了幾人一眼,把黎葉搬了新家,還在鎮政府工作的事情說了出來。
聞言,眾人都是目驚口呆。
王春華:“娘,你沒開玩笑吧?就黎葉能在政府上班?”
李母沒好氣說:“要不然我騙你們乾什麼?”
“不可能吧?葉子那人我清楚,那裡有這個能力?”
“對,她倒是會指使人乾活,自己乾活?不可能的!”
見狀,李母沒好氣的說:“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還是趕緊搞清楚黎葉去哪裡了,又是怎麼找到的工作!”
“娘,說到底,人家這是恨上咱們了,”王春華說風涼話,“要不然不至於找到了工作,還搬了家,都沒和咱們說,說不定還放著咱們呢。”
李母:“……老大家的,閉嘴!”
與此同時,住在黎葉隔壁的靜雲等人也在討論黎葉。
辛靜雲:“今兒小越算上是找到伴了,在黎葉家裡大半天了都不舍得回來。”
張卓笑了笑,給她剝了個雞蛋,“那不是很好嘛?你從前不是一直擔憂他交不到朋友嗎?”
“不過,就是那個李方方,”張卓沉思道,“總覺得哪裡見過……”
辛靜雲白他一眼:“方方才六歲多,你能從哪兒見過?老糊塗了是不?我瞧著他們家一家都不錯,人長得好看,也講禮貌,一瞧就是好孩子,咱們小越和人家玩我就放心了……”
正說著,門開了,張越垂頭喪氣地走進來。
辛靜雲那一句話就卡在了喉嚨,狐疑地看著張越,“小越,咋了?玩的不開心嗎?”
張越悲從中來,硬生生哭出來,“根本就不是玩!”
辛靜雲都嚇壞了,連忙拉住他,忙問:“怎麼了?難道是哥哥欺負你了?”
她還納悶,瞧李方方那冷峻的性格,不像是會欺負人的樣子。“
還是張卓注意到了張越手中的東西,猶豫問:“小越,你拿了什麼東西回來?”
辛靜雲一看,就發現那竟然是一遝……一年級的資料書?
打開一看,裡麵的練習題已經做完了,字跡歪歪扭扭,且幾乎每一道題後麵都是一個紅叉叉。
辛靜雲:……
張卓:……
他們好像懂得了什麼。
下一秒,張越看到自己下午的奮鬥成果,“哇”地一聲,哭得更慘了,“讀書好難啊,我不要讀書了!”
張卓沒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了。
辛靜雲責怪地看向他,孩子正哭著呢,咋能笑話孩子呢?
隻是,自己看了一眼那滿頁的紅叉叉,又瞟了眼哭得格外淒慘的張越,自己也沒忍住,笑了出來。
張越:“……”
“哇”地一聲,更加淒慘了。
辛靜雲忍住笑,哄了許久,才把人給哄回來了,隻是還在抽抽噎噎。
張越逗趣道:“今兒方方哥哥帶你做作業了?”
張越控訴道:“對,我不做完還不讓我走!”
還當場批評,讓他幼小的自尊心破碎得淋漓儘致。
“那方方哥哥真是個壞孩子,咱們不和壞孩子玩了。”
“不是,方方哥哥不是壞孩子,他可好了。”
“但是他讓你寫試卷,你不是不開心嗎?”
“是……但那是方方哥哥,我,我可以努力開心。”
說到這時,張越滿臉的委屈,差點又要爆哭,“我,我很喜歡方方哥哥。”
張卓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帶著笑意說:“嗯,你好像好為難啊,要不然明天就不去鄰居家了,在咱們家裡玩玩具好了。”
張越下意識就反對,“不行,我要去找哥哥!”
“那你就要做試卷了。”
“做就做!”
張卓似乎就在等這個,拍掌笑道:“行,明天你就自己去哥哥家裡學習,記得要和哥哥道謝。”
張越含著眼淚,重重點頭,“好,我明天就去謝謝哥哥。”
辛靜雲把人抱過來,給他喝湯,溫柔的安慰:“寶寶今天好棒了,辛苦寶寶了。”
張越長長抽泣一聲,對,可辛苦了。
等等,張越突然愣住了,他剛剛回家前想的是什麼來著?
第二天。
李方方看著門外的小土豆丁,臉瞬間黑下來了。
小土豆丁一臉雀躍地說:“哥哥,我又來了!你是不是想越越了?”
說罷,他還探頭往李方方肩膀後看,探頭探腦,“哥哥,姐姐在哪裡?越越想和姐姐玩。”
話落,李方方的臉更黑了,還添了幾分藍紫,咬牙切齒地拉起張越,“嗬嗬,你今年都四歲了,馬上就要入學了,這個年紀你還敢玩嗎?!”
張越一臉懵逼地被人拉進了房間,“……可是,可是我還是個寶寶啊!”
李方方冷漠地說:“沒有四歲的寶寶,隻有四歲的未入學兒童。”
張越:“……咦?!”
辛靜雲站在一旁忍不住笑,想不到自家這個小霸王是被李方方徹底治住了。
黎葉一頭黑線,自家大佬什麼時候沾染上了勸人學習的毛病?
辛靜雲立刻說:“葉子,你可不要說方方,多有責任心的孩子,我盼著張越跟著他學點好呢。”
既然受害者的媽媽都不在意,黎葉自然從善而流地應了下來,“我家孩子也太孤獨了,有人給他做伴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這時,黎葉注意到了辛靜雲手上的東西,遲疑道:“這是什麼?”
辛靜雲解開了蓋在籠子上的毛巾,那竟然是——幾隻小雞和小鴨?
有一瞬間,黎葉都怔住了。
實在是這些雞鴨和辛靜雲本人的氣質極度不符合,總覺得辛靜雲的手應該用來彈鋼琴,而不是——捉著幾隻雞笑眯眯的對她說——
“葉子,我聽越越說,圓圓喜歡小鴨對不對?剛好我大伯就是在畜牧場上班,我托他們挑幾隻好的給你。”
黎葉收了過來,笑著說:“謝謝辛姐了,說實話,我看你拿著雞鴨還有點吃驚,我瞧著你應該像是在家裡彈鋼琴的……”
辛靜雲一臉詫異地說:“你怎麼知道我會彈鋼琴?”
黎葉:“……”
辛靜雲轉頭一想,“對了,你家圓圓應該還沒有入學吧?等到你上班了,方方去讀書,你家圓圓怎麼辦?”
黎葉心念一動,做出為難的樣子,“我也正愁呢,不行的話隻能托給以前的鄰居幫忙照看。”
辛靜雲:“你以前的地方太遠了,萬一出了個什麼事後悔都沒有地方。正巧我是教鋼琴的,如果你放心我,不如就讓圓圓來我家裡,我照顧她,還能教她點鋼琴。”
黎葉大喜,她知道辛靜雲是個靠譜的人,還能順便學鋼琴,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隻是,畢竟辛靜雲家裡還有個小男孩,黎葉頭疼,知道李方方不會輕易妥協。
“辛老師,我是再放心你不過了,”她感激說,“就是我得先問下方方圓圓,兩兄妹習慣黏在一起了,我就怕他們一時半會不習慣。”
辛靜雲大方說:“沒關係,可以讓他們一起過來,我正巧覺得家裡太悶了。”
等晚上張越麵目呆滯地離開後,黎葉召開了一個小小的家庭會議。
會議的主題是——圓圓要不要去辛靜雲家裡。
李方方第一個就不同意,“圓圓可以跟我上學,我可以照顧她!”
這不合實際的措施立刻被黎葉否決了。
轉念一想,李方方不死心地說:“那不是還可以讓你帶到辦公室嗎?”
黎葉無請打破了他的想法,“我的辦公室人來人往,每天有人來調解,你猜我放不放心?”
李方方不甘地咬著嘴唇,隻能泄氣對李圓圓說:“你怎麼不能變小?”
最好小到能裝進書包,那他就可以背著圓圓去學校了。
李圓圓眨巴著大眼睛,沒理會無理取鬨的哥哥,雀躍地說:“是那個很漂亮的阿姨嗎?我要去!”
黎葉摸了摸她,“那圓圓過去要乖乖的哦,不能給漂亮阿姨添麻煩。”
李圓圓重重點頭。
黎葉想了想,又交待說:“當然,如果圓圓受委屈了,一定要和媽媽說。”
李圓圓便笑了,眯著眼說:“好!”
但是,李圓圓心想,就張越那個小傻子,怎麼可能欺負的了自己?
至於漂亮阿姨,大家都那麼漂亮,她肯定也不會不喜歡她的!
**
上班前,黎葉把圓圓送到鄰居辛靜雲處,又把方方送到了學校,方才略帶憂心回到了辦公室。
雖說辛靜雲是個好人,但畢竟相處的時間不久,她還是放心不下。
不過,想到警察局就在附近,辛靜雲就算是打什麼壞主意也不敢在家裡。
剛進辦公室,黎葉就看到裡麵已經擠滿了人,全是來進行調解的大小媳婦。
看到黎葉來了,她們先是一喜,然後就皺緊眉頭,“怎麼不是齊嬌同誌呢?”
“張光輝同誌也還沒來,都已經到了上班時間了,這些乾部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因為黎葉在這次話劇的宣傳中居功甚偉,田主任體諒她辛勞,沒讓她參與到調解中,黎葉自然也不會大包大攬。
否則,按照她的脾氣,定是十個有九個都是要勸離婚的。
她慢悠悠地倒了杯水,又拿了今天的報紙來看。
過了半個小時,上班鈴響了一遍又一遍後,另外幾人終於姍姍來遲了。
等看到了幾人後,聚集在辦公室的大小媳婦立刻就哭哭啼啼地嚎起來。
有人哀切自家男人變心,有人哭訴自家男人打她,還有人大罵隔壁寡婦勾引自家男人,也有幾個不怎麼哭的隻是申請麻木地說這胎是個女兒,婆婆要拿去扔了的。
人生間的悲戚不過於此。
黎葉垂下眼眸,繼續喝水。
齊嬌幾人焦頭爛額地調解,這個說要不你就離婚,那個說帶著女兒出來自己過,還有說要不你就讓你男人和婆婆分家。
幾個女人哭得更加淒厲了,“乾部同誌,怎麼能離婚呢?我若是離婚了,給我娘家丟人了,婆家也不要我,那我能睡哪裡去?”
正在辦公室的田主任都驚動了,一進來就看到了這陣仗,不由得大怒,這不僅沒有調解成功,這還變本加厲了?
田主任問齊嬌幾人是怎麼回事。
他們也覺得委屈,以前哪有這麼多惡婦敢在辦公室撒野?
張光輝撇嘴,“主任,不是咱們不努力,實在是這些婦女太過於貪心。既不肯離婚,又不肯單乾,咱們能怎麼辦?”
田主任冷笑,“不知道怎麼辦就不辦了?既然如此,你們要不就乾脆退賢讓位,我去外麵再找個能乾的回來?”
頓時,本來喧鬨的辦公室就安靜下來了。
大小媳婦們也不哭了,看熱鬨一樣看著這幾個乾部。
齊嬌幾人臉色發黑,田主任心裡也憋著氣,就讓這些媳婦們都在辦公室裡待著,讓齊嬌幾人去自己的辦公室說話。
黎葉跟著去了。
一到了田主任的辦公室,齊嬌立刻就意味深長地說了:“田主任,現在的問題就出在那話劇上。咱們婦聯的乾部本來隻負責調解,至於成不成功要看天意,但是現在話劇一出來,老百姓們都以為咱們有天大的本領,還要咱們去報警把壞人抓起來,咱們小小一個婦聯有這個本事嗎?”
這話把田主任氣得夠嗆。
她也算是明白了,齊嬌幾人雖然確實是應付不了這些媳婦們,但是也不應該任由情況惡劣至此,想必就是要釜底抽薪,借此來向她發難。
田主任抱臂,冷冷地說:“齊嬌同誌,看來你是不認同舉辦話劇了?”
田主任眼神似有惡意,好不容易才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振興婦聯事業的方法,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也能乘風而起,在這個關鍵時刻,她不能容許任何人來破壞。
“我可沒說話劇不好。”齊嬌被看得一寒,勉強說,“我隻是覺得,這個舉辦話劇的方法不夠完善,婦女同誌們思想是覺醒了,但是這種解放的思想是和現實不符合不匹配的,咱們婦聯必須承認自己現在是沒有能力去解決這個問題的。”
張光輝也連忙道:“對,主任,真不是我們不出力,但是我們幾個是真的沒能力調解,就單憑一點,咱們婦聯敢報警嗎?”
說罷,張光輝還特意警告地看了一眼文樂和田可甜。
這段時間,黎葉出儘了風頭,而他們卻隻能負責處理黎葉遺留下來的問題,乾的全是苦力活,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文樂也不服氣點頭,“對,主任,我們幾個是沒這個能力,要不你還是去找有能力的那個人。”
說罷,她特意看了一眼黎葉,很明顯話語裡的有能力的人是誰。
對於這種禍水東流的方法,黎葉挑了挑眉,八風不動。
至於田可甜,看了看張光輝,又看了看黎葉,竟然出乎意料的說:“黎葉同誌是有大能力的人,不應該糾結於這種瑣碎的事情。既然我們沒能力處理,那隻能說明我們還不夠努力,我相信通過學習,以黎葉同誌為榜樣,一定能在調解方麵取得進步。”
齊嬌:……
張光輝:……
文樂:……
三人竟然如此同時地覺得,田可甜是不是瘋了?
齊嬌冷嘲熱諷:“怪道有些人棄明投暗了,想來收到的好處不少吧?就是不知道所謂的寫劇本是不是彆人糊弄傻子的?”
田主任本來溫和下來的臉又冷了下去,直接道:“既然你們三個人又沒有能力,又沒有學習的態度,那就不用留在這裡,回去繼續調解吧。”
“黎葉和田可甜,你們留下來一下。”
齊嬌為這直白的諷刺語言給怔住了,咬咬牙,恨恨地瞪了黎葉和田可甜一眼,就打開門氣憤地走出去。
重任還能聽到她泄憤的語氣,“哭什麼苦?這裡是婦聯,不是你們撒潑的地方!”
張光輝和文樂麵麵相窺,終究還是退了下去。
田可甜心跳得極快,這一回,她可就算是歸到了田主任這一派。
正巧田主任叫她,“可甜同誌……”
田可甜立刻期盼地看著她,就看到田主任欲言又止,然後說:“你在這兒待會吧,我和黎葉同誌說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