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呲啦”——
筐蛇尾的觸手劃破船體, 又或從天而降猶如長矛、利刃般刺入甲板，每一根觸手都靈活不已，可柔軟伸縮、卷曲, 也可以變得異常堅韌, 好似鐵質一樣。
閭丘虞注意到觸手越粗，質地越硬、越堅韌，而分裂出的則越來越細, 柔軟、脆弱。
但即便容易砍斷，筐蛇尾的觸手也能夠繼續分裂更多。
方才船隻撞上的“暗礁”就是它, 筐蛇尾現在露出海麵的隻是一部分, 隱藏在海底的根部想必更為龐大。
它難道要將這艘船拖入海底？！
“啊！”
有人被瞬間紮穿腹部，鮮血直流，被人拖走救助。
有人驚恐出聲, 被筐蛇尾的觸手卷至半空，隨即扔向海麵。
杜十餘變成的巨大信天翁準確無誤地接住他, 帶人朝著另外兩艘大船飛去。
由於示警及時, 另外兩艘船調轉船舵，離得很遠。
幸好之前怕在海麵上出現危險，施茂決定將變異者集中在一艘船上, 航行在第一位。
後麵的船則拉著物資和一些重要的東西。
現在，變異者集中救人或對抗這突然從海底冒出來的變異筐蛇尾。
施茂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來：“船底艙室的漏洞無法彌補，有不明植物在持續攻擊, 進水嚴重，建議棄船, 所有人都想辦法登上另外兩艘船……”
信號時有時無, 聲音斷斷續續，伴隨著嘈雜聲。
但他們也算是聽清楚施茂的意思。
船體被攻擊嚴重, 更是處於筐蛇尾的包圍中無法脫離，沉沒海底是早晚的事。
早些棄船，保住重要物資和相關資料才最為重要。
對講機的一方換了一個聲音：“阿虞，帶著人先離開這艘船。”
“我知道了，你快些上來，小心。”閭丘虞道。
藺宗溟嗯了聲，隨即對講機裡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整艘船再次劇烈搖晃一下，對講機滋啦幾聲失去信號。
這一次，船身明顯傾斜，甲板的一處位置哢嚓哢嚓開裂，縫隙不斷延伸擴散。
閭丘虞竟從縫隙裡瞧見筐蛇尾棕褐色的觸手蠕動。
顯然，筐蛇尾已經從船底開始入侵整艘船。
“快，從這裡離開！”計溫尋喊道。
徐夢暫時在船舷邊繃斷一部分筐蛇尾的觸手，露出缺口，招呼人放下小船。
計溫尋：“普通人先上船！”
倒不是他有多麼心善，而是普通人留在這裡也不過是無用處的犧牲，倒不如先走。
省得到最後情況越發危機，到時候便無法離開了。
九泉組織的譚卓也搶下一艘小船，道：“阿輝，你帶人先上去。”
誰都知道九泉組織首領的兄弟是個普通人，但兩人在末世前就是過命的兄弟，末世後仍然一起。
阿輝算是譚卓的左右手。
“嗯，譚哥你小心。”阿輝沒有廢話，登上船，帶著其他成員先離開。
杜十餘已經接連救了幾波人，這時飛回來，但還未靠近船邊，就差點被揚起的筐蛇尾觸手打到。
他急忙扇動翅膀往旁邊閃躲。
然而就這一空隙間，筐蛇尾/粗/壯的觸手又接連從海底升起。
“嘩啦”——帶著傾泄四濺的海水，觸手源源不絕地包圍船體，一根又一根地在上方交接糾纏，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
阻擋裡麵的人出去，阻礙外麵的人進來。
杜十餘被攔在了外麵。
而船上的光線瞬間暗淡下來，攻擊卻絲毫未曾停止。
“嘎吱”——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傾斜變得更加嚴重，一側船頭開始慢慢地向上翹起，一側則朝著海麵下沉。
甲板上的人根本站立不住，隻得找固定的東西扶穩才行。
“振哥，杜哥被攔在外麵了，怎麼辦？”米麥焦急道。
孔振：“彆擔心，倒不如說這樣正好。”
“如果十餘被困在這裡麵，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鳥，更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外麵才是他的主場。”
“麥子，你過來……”
“哦，好。”米麥過去。
孔振對他耳語：“……明白了嗎？”
米麥鄭重點頭：“嗯，我明白啦，振哥，我這就開始。”
“快些，我掩護你。”
孔振擋住米麥，而米麥在後麵勉強蹲在甲板上，皮膚浮現出金色的鱗片，一圈圈金色的細閃從他的掌心中浮出，繼而散播於空氣中消失不見。
但米麥卻閉上眼睛感受。
緊接著他站起靠近孔振道：“振哥振哥，幸運到了閭丘隊長的身上，他是這次接收好運的人。”
“……是他。”孔振點頭，眼底驚訝一閃而過。
米麥是錦鯉變異，沒錯，是有些玄學在身的金色大錦鯉，能力是給予人幸運或倒黴，可指定也可以按照事情發生的概率隨機。
但這能力卻有不可控的因素存在。
比如單獨指定一個人幸運。
那麼這個人越幸運，做什麼事情都會成功，每每都遇到好事，米麥接下來的幾天裡就會變得非常倒黴。
但相反，倘若指定一個人倒黴，米麥卻不會得到幸運。
不過，如果是不指定誰得到幸運，那麼代表著幸運的金色細閃就會隨機落在米麥周圍的人身上，米麥能夠感覺到。
這樣隨機的能力，米麥之後不會發生倒黴的事件。
這一次就是隨機幸運，金色細閃落在了閭丘虞的身上。
按照事件概率，幫助閭丘虞就能夠提高幸運帶來的結果影響，成功脫險，不管是人員傷亡還是其他都會朝著好的一方麵傾斜。
於是，孔振帶著米麥過去閭丘虞的周圍。
“閭丘隊長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從船上脫險？”
閭丘虞看他一眼，道：“我們在上麵這樣攻擊下去無濟於事，必須從根部斷絕。”
“弄出一個缺口，下海才行。”
“我可以跟著閭丘隊長一起下去，但是米麥，他沒有任何攻擊力，把他獨自一人留在這兒……”
閭丘虞：“他可以跟我的隊員待在一起。”
俞子航：“米麥過來，哥保護你！”
米麥哎了一聲，隨即嘟囔道：“好像我比你大……”
“咯吱”——船體不斷地發生斷裂。
傾斜開始呈四十五度角。
米麥一個沒抓穩，再被筐蛇尾細長的觸手一抽，整個人便骨碌骨碌往下滾去。
孔振恰巧對付一個襲來的觸手，沒有來得及拉住米麥。
閭丘虞操控甲板上的繩子一端繞過欄杆，另外一端朝著米麥延伸過去，卷起他的腰。
緊接著，何銀的觸手將人帶了回來。
濟德和蘇煙這時在船邊弄出一個空隙，急忙招呼閭丘虞。
這時李婭書的能力反而不好發揮，植物不怕被電。
而一旦在船上大肆發出藍色的電弧，稍不小心就會通過鐵質的欄杆殃及他人。
閭丘虞道：“我們下去後，你們趕緊進入妙妙的硨磲貝裡，不要在甲板上停留。”
“好的，虞哥。”
“嗯，你放心吧，哥哥。”
閭丘虞、孔振、何銀、夏笙接連從空隙處跳入海裡，完全變異。
孔振是薩斯特魚龍的變異方向，曾生存於三疊紀晚期，身材細長，沒有背鰭，頭部較小，但吻部長，體型巨大，足有八、九米。
閭丘虞在入水的一瞬便看向海底的筐蛇尾到底什麼模樣。
儘管海水被攪動的渾濁不已，但筐蛇尾龐然大物的體型卻仍然存在明顯。
——它不愧有“深海美杜莎”的稱號，在海底的觸手更加靈活，四處遊走，好似無數條海蛇纏繞。
而這些海底的觸手根根/粗/壯/巨大，比牢牢扒住船上的竟大了一倍有餘。
它們一直延伸至海底，紮根於此，往下看，一眼望不到頭。
閭丘虞沒有讓阮飛白下來。
因此他們沒有交流，一致朝著下方遊去。
閭丘虞的速度很快，仗著隻有魚尾的變化在筐蛇尾的縫隙中不斷穿梭。
意念操控、幻覺操控，令他能及時躲避筐蛇尾觸手的攻擊。
銀藍色的魚尾在海水中劃過一道絢麗的痕跡。
就這樣，他一路接近了海底。
‘救、救……我。’
一個稚嫩細弱的小聲音斷斷續續突然傳遞至閭丘虞的腦海裡，不禁令他身形一頓，魚尾搖擺，懸浮在海水中。
但馬上，他便又因為筐蛇尾的觸手繼續躲閃。
“救救、我。”
這聲音又傳來了。
閭丘虞確定不是幻聽。
但在這海底……是什麼生物傳遞出這樣的信號？
讓他救救它？
在哪裡？
閭丘虞皺眉掃視下方。
“這兒……這兒，救、救我。”
竟然能夠和他交流，是有智慧的海洋生物？！
閭丘虞魚尾一擺，朝著聲音發出的位置前行。
終於，在這光線昏暗的海底，他發現一個奇特的小東西。
——一隻不過才半個巴掌大小、粉色的、有一雙大眼睛的小章魚？
這隻有著八條觸手的小章魚被困在筐蛇尾細密的根部間，無論怎麼擠都擠不出去。
照理說，章魚一條拇指粗細的縫隙都能溜出去。
閭丘虞仔細看，才發現原來是筐蛇尾一根極細小的觸手捆住了這隻小章魚。
粉色小章魚的兩條腿握住包圍在外的筐蛇尾觸手，大眼睛萌萌噠看向閭丘虞。
“救、救我。”
它像是才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
第62章
從船底的艙室到上麵, 藺宗溟開辟出一條路，狂風小範圍席卷著無力爬不上來的人，手裡陌刀砍向攻擊他們的筐蛇尾觸手。
他掃視一圈道：“這船要沉了, 去那邊。”
風撐起他們的身體, 使得他們在已經極度傾斜的甲板上不至於滑落下去。
每人手裡都攥著同一根繩子，相互拉扯住，省得不小心分散。
藺宗溟發現妙妙的硨磲貝殼正打開著, 珍珠質自外套膜蔓延同化甲板，暫時牢牢鑲嵌固定住貝殼表麵, 使其無法滑落。
船上未撤離人員往裡麵躲避筐蛇尾觸手的攻擊。
而濟德、蘇煙、寧奐儒等人則是在周圍保護, 防止觸手纏繞上硨磲貝，令其無法脫離。
丘妙妙則正給普通人防禦作用的珍珠。
“所有人，都立即進入硨磲貝裡, 我把你們都送出去。”藺宗溟控製著風將他們全部都送過來後道。
“可是老大你呢，怎麼辦？”阮飛白道。
藺宗溟：“我自有辦法脫離, 快進去。”
施茂：“相信你老大, 這裡還困不住他。”
阮飛白點頭，帶著剩餘的人都退進硨磲裡，濟德和俞子航殿後, 在全都進去後，硨磲閉合。
狂風呼嘯起來，在被筐蛇尾觸手密封的甲板上一圈又一圈地不停旋轉, 風旋尖銳、聲音刺耳，猶如猛獸般咆哮。
直至最終衝破包圍的一處, 被風托起的貝殼順利撞了出去落在海麵上, 順著海水的波瀾一瞬間滑出好遠。
這艘快要沉沒於海底的船上隻剩下藺宗溟一人，風托起他的身體, 使他懸空於甲板之上，衣衫飛揚，發絲向後散落，露出他俊美幽暗的仿佛深海一樣的眼眸。
下一刻，風變得更加猛烈，卻四散遊走，入侵整艘船體、各個角落……
“咯吱”“咯吱”——細小的風掀起本就破碎的甲板，找到潛伏於下的筐蛇尾觸手，並纏繞上它，凶猛一點的風則掀開鐵皮，破壞船體，拋出尖銳的鐵質物品驟然扔向周圍依舊遊走肆虐的觸手。
藺宗溟閉上眼睛，感應著風的流向，廚房、燃氣……風在他的控製下毫不猶豫地衝破燃氣係統。
“轟”的一聲巨響，猛烈的火光自船艙深處蔓延。
——大火無情襲卷筐蛇尾過多分裂的觸手，燒焦刺鼻的氣味霎時充斥整個甲板，連船體都在慢慢地被火焰吞沒。
藺宗溟甚至聽見筐蛇尾的觸手發出古怪的吱吱聲，如果植物也會發聲的話，想必叫得異常淒慘。
丘妙妙的硨磲貝被風卷到海上漂出很遠，待穩定下來後，她打開貝殼，有人趕忙趴在邊緣朝著海裡嘔吐。
硨磲貝在海麵旋轉好幾圈，他暈船、哦不，是暈貝殼了。
濟德、俞子航、寧奐儒等人則是望向與海麵已經快成九十度角傾斜的大船。
從外麵看，船體的模樣完全被筐蛇尾覆蓋，其上爬滿棕褐色的樹杈似的觸手，更多的觸手還在不斷攀扯上來。
“砰砰砰”，一根又一根地將船體包裹，場景既令人心驚又震撼。
但這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不一會兒，一道刺目熾熱的火光衝天而起，頃刻間便轟然點燃所有攀扯在船體上麵的筐蛇尾觸手。
火光猛烈又耀眼，帶著無可阻擋的趨勢吞沒大船和觸手。
阮飛白驚呼出聲：“老大！”
未等他急著跳下海，船上又有了新的動靜。
龍卷風卷起火焰，連帶著大船的一部分殘骸和筐蛇尾觸手的斷枝一齊衝向天空，隨即風散，殘骸和斷枝化作火球“噗通”“噗通”紛紛砸落在海麵仍然殘留的筐蛇尾上麵，痛得它直往海底縮去。
與此同時，又一道龍卷衝出大船，裡麵攜裹著藺宗溟落在硨磲貝上。
杜十餘變化的信天翁往這邊飛來，發出幾聲鳴叫。
阮飛白道：“筐蛇尾最大的根部還在海底，虞哥他們，還有他的隊長都入海解決……”
話未說完，虎鯨、薩斯特魚龍、章魚等接連浮出海麵，往硨磲貝這邊遊來。
夏笙在海麵上跳躍一下。
阮飛白聽到他在喊什麼，道：“妙妙，控製著硨磲往後退，海底有漩渦要升起來。”
“好。”丘妙妙點頭。
在硨磲、夏笙、孔振他們遊出安全距離後，被燒得隻剩下殘骸的大船終於完全沉沒，最後的船舷消失不見，海水無情吞噬，中間漩出小小的渦流，繼而擴大。
周遭的海水先是被吸引著往中間聚集，就連在硨磲貝上的他們也感覺到了一股吸力。
但緊接著，這股吸力變小了，海水掀起波瀾，漩渦中間好似有什麼要冒出來一樣。
“怎麼回事？”施茂不明所以。
在幸存人員的注視下，無數股海流糾纏著龐大的筐蛇尾衝出海麵，海流鑽進筐蛇尾的觸手間與其纏繞，捆綁，使得筐蛇尾無法掙脫，隻得迫於無奈被一同卷出。
大部分觸手還帶著被燒焦的痕跡，四處揮動掙紮，就像是亂舞的海蛇。
閭丘虞也被一股海流托起身體，銀藍色的魚尾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璀璨奪目。
他的長發披散背後，露出輕柔薄紗一樣的耳鰭，唇瓣殷紅、眼眸冰藍、皮膚白皙幾近透明，可見青色的血管，就仿佛遠古海妖一般迷人、危險，蠱惑海上船員的心智。
閭丘虞抬起手，海流竟從斷掉的缺口處鑽入融進筐蛇尾樹杈似的觸手內部，一點點撐裂植物的軀體。
藺宗溟見狀，為了方便閭丘虞操控，揮動風刃又接連斬斷觸手的根部。
在觸手再生之前，水流先一步鑽入進行破壞。
閭丘虞精準地控製，海水不斷地從海麵抽離上天，造成仿佛龍吸水的奇景。
最終，龐大的筐蛇尾被毀，水流撐破觸手，裂成碎片掉落海裡……
閭丘虞的周圍泛著朦朧的水汽，陽光折射出漂亮的色彩，場麵夢幻又美麗，他擺動著銀藍色的魚尾，竟操控著海流在半空中遊曳起來。
另外兩艘大船恰好駛來，閭丘虞遊近，海流散去，他坐在了船舷上麵，魚尾一直垂落到甲板，銀藍的魚鱗泛起細碎如星鑽般的流光，絢麗不已。
“好、好漂亮啊。”有人不禁喃喃出聲。
“美人魚……”
“他實力好強，那位滄溟小隊的副隊長也是，都好厲害。”
“他的變異能力竟然是操控水嗎？”
“那在海裡豈不是無敵？！”
硨磲靠近大船，貝殼裡的人攀扯著繩梯登上去。
藺宗溟第一時間來到閭丘虞的身邊，伸手欲抱他進入船艙換衣服，卻動作一頓，眼神凝向他的脖頸後。
那裡，竟然有隻粉色的小章魚慢吞吞地從頭發後麵冒出，大眼睛萌萌地看向藺宗溟。
一根粉色但短短並Q彈的觸手先是貼著閭丘虞的脖頸，隨即居然好似害羞一樣地抬起，朝著藺宗溟小幅度晃了晃，像在打招呼一般。
“喵！”
警長這時剛跑過來，墨綠色的眼眸緊盯粉色小章魚，貓嘴張開，貓臉竟顯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63章
房間內, 各自換好衣服後，阮飛白、濟德、蘇煙、李婭書等滄溟小隊的隊員齊聚這裡。
桌麵上放置著一個盛滿水的水杯，不過才半個巴掌大小的粉色小章魚泡入進去, 八條腿有四條搭在杯沿, 大眼睛有些害羞地躲在一條腿後。
“所以……這是什麼奇怪的章魚？”何銀忍不住用手指撥棱一下它。
小粉章魚頭上的耳朵動了動。
閭丘虞道：“看品種像是小飛象章魚，比普通章魚多了一對耳朵，但顏色……”
“而且小飛象章魚嚴格來講屬於須蛸科的軟體動物類, 生活在7000米下的深海，我卻是在筐蛇尾的根部發現它的, 它的智商不低。”
“喵嗚。”警長的大腦袋鑽進閭丘虞的懷裡, 以一個稍顯彆扭的姿勢占據抱抱，爪子扒拉他的胳膊。
閭丘虞低頭揉了揉警長的耳朵，安撫吃醋的大貓咪。
藺宗溟：“它會求救？”
“嗯。”閭丘虞道：“能溝通。”
阮飛白來了興趣, 道：“我試試。”
“喔，好像還是個年齡不大的小家夥, 不太會表達意思呢。”
“它也不知道怎麼來到這片海域的。”
“原先待在一片漆黑的地方, 後來水流突然席卷，把它卷到了這裡。”
“然後就一直生活在這兒，直到那棵壞植物把它困住。”
“再然後, 它看見一條發亮的呃、人，便求救……咳。”
阮飛白看向閭丘虞，這不就是在說虞哥麼。
但什麼發亮……是在形容魚尾嗎？
剛剛阮飛白轉述時, 小粉章魚短短又Q彈的觸手一直在激動地揮舞著，耳朵豎起, 一副非常生氣的模樣。
俞子航小聲道：“還真有靈性, 絕對是變異小章魚。”
濟德：“但這麼小一丁點，會有什麼能力。”
“不過, 很可愛就是了。”
丘妙妙和夏笙眼睛亮晶晶。
“哥哥，我們要養它嗎？”
“隊長，可不可以養？你放心，警長在我心裡絕對是第一位不變！”
毛絨絨賽高！
閭丘虞：“警長覺得呢？”
大貓咪吃醋，意見也很重要。
“咕嚕、咕嚕嚕。”警長的喉嚨裡溢出沉悶的聲音，似乎在思考，連尾巴都不甩了。
最後，警長靠近桌子伸出肉墊，慢慢地貼著水杯停下。
看著近在咫尺的貓咪爪墊，小粉章魚也伸出一條觸手小心地碰了碰。
俞子航倏地鼓掌：“好，世紀性會晤！恭喜搭建起友誼的小船！”
吃醋歸吃醋，警長是一個善良友愛的大貓咪，可不會為難一隻還沒有它爪子大小的小章魚。
既然要養，得為這隻小粉章魚取個名字。
“叫什麼好呢？”
“小粉？”
“俗氣。”
“章魚小丸子？”李婭書道。
俞子航：“噗，不行，這是銀子的外號。”
“啪”的一聲，何銀敲了俞子航腦門一下。
“要不就叫小八，它有八條腿。”
“警長有四條腿，怎麼不叫小四呢。”
“那叫什麼？”
閭丘虞道：“既然我們有隊長、警長，不如叫它，船長。”
藺宗溟眼神裡不禁流露出一絲笑意：“飛翔的荷蘭人號的章魚船長嗎？”
閭丘虞也笑道：“那倒比他可愛多了。”
……
在損失了一輛大船、有人員傷亡後，他們總算抵達了西藏附近。
儘管已經做好末世後西藏地形大變樣的心理準備，但在瞧見外圍一圈縱深的海溝後，他們還是忍不住內心震驚。
從岸邊往外，地形呈階梯狀斷崖，就連海水的顏色變化都極為明顯，岸邊淺淺的海水一瞬間在某個點深至墨色，海麵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魚在周圍遊動。
船隻靠近，甲板上的人也不由得膽戰心驚，船周圍被漆黑包裹，他們心裡難免升起一種船會不會掉入下去的恐慌感，生怕船底有吸力，會被拖拽進深淵似的海溝。
但這隻是人在麵對未知時腦海裡的想象罷了。
往遠處看，則是一望無際的綿延山脈、遼闊戈壁……
在靠近西藏前，大船放慢航行的速度，給船上的人適應高反的時間。
果不其然，他們或多或少都出現了高原反應，供氧不足，頭疼、呼吸困難，但幸好準備的氧氣瓶足夠，並且這些物資沒有放在沉沒的那艘大船上，不然一些人登岸都困難。
“下船吧。”施茂道。
他留下一部分人手看守船隻。
閭丘虞看了看警長和小粉章魚的情況，發現它們兩個居然適應良好。
警長正轉頭打量著四周，船長待在閭丘虞為它準備的瓶子裡快樂地吐著泡泡，八條爪爪時不時劃動一下。
瓶子是那種放豆子的容器，閭丘虞特意挑選了一個小點體積的，比手掌略大，拴上繩子，木頭瓶蓋鑽出透氣孔，裡麵裝滿水，就掛在了警長的脖子上，非常牢固。
夏笙的高原反應有點嚴重，閭丘虞便沒有讓他下船，蘇煙和寧奐儒則留下照顧。
閭丘虞此刻的心裡既有忐忑不安又有激動期待，鄒風……
“呼，我們、都走了這麼半天，怎麼還沒、還沒看見一個人影？”俞子航喘氣道，說幾個字就得吸吸氧：“我怎麼有點累啊。”
“不行，要不我們休息一會兒？”
“再走下去說不定會迷失方向，先休息吧。”藺宗溟道。
施茂點頭，問：“你曾經來過西藏，這裡和末世前……”
藺宗溟：“地貌不一樣了，分辨不清楚具體方位。”
“唉，西藏太大了，人口又稀少。”施茂歎氣道：“我們連往哪個方向尋找海神珠都不知道。”
“尤其這還沒找到海神珠呢，就先損失一艘大船，不過有一說一，閭丘隊長真是這個。”
施茂豎起大拇指，表示閭丘虞厲害。
“他這控水的能力可了不得。”
藺宗溟的目光落在閭丘虞身上，他正低頭給趴臥的警長梳毛。
似乎察覺到注視，閭丘虞抬起頭，見是藺宗溟看他，麵上便露出一個笑容，霎時融化眉眼的清冷感。
施茂見兩人之間傳遞的氣氛，不禁想捂住腮幫子嘶一聲，他怎麼覺得牙疼呢？
就在這時，地麵震動，小小的石子跳躍。
“有情況。”閭丘虞立即站起。
藺宗溟：“阿虞，在那邊。”
其他人轉頭望去。
“喔、臥槽！”俞子航瞪大眼睛：“好大的野犛牛！”
“天啊，這、這不得有十多米高？！”
“我的老天，是變異野犛牛！還是一群！似乎往這邊來了，快，趕快躲開！”
濟德：“這麼多野犛牛，體型還都在十米左右高，跟個移動樓房似的，碰一下還不得創死咱們，嘶，剛來就這麼刺激嗎？”
“咱們剛來西藏不能劇烈運動，不然容易高反。”阮飛白皺眉道。
但不能也得動。
閭丘虞讓大家往高處跑，儘量找岩石躲避。
孔振：“十餘，你試著導航，讓這群野犛牛往旁邊跑。”
“好。”杜十餘展開翅膀飛向天空。
這裡不得不羨慕一下，會飛就是牛B，占領天空領域。
然而導航對這群野犛牛似乎不太起作用，或者說作用不大。
一部分確實改變了方向，但落在後麵的幾隻野犛牛仍舊朝著他們衝來，寬大的蹄子重重踏在地麵，“咚”“咚”“咚”響動，像是有鼓聲敲擊耳膜一般，心臟也隨著一跳一跳，胸口壓抑。
濟德：“不行，我去把這牛給放倒！”
說著，濟德一步跨出，完全變異為史前帝鱷，身形瞬間拔高、變得龐大。
帝鱷嘶吼一聲，不懼衝撞的力度，迎麵對上野犛牛，上半身直立起，尖利粗壯的爪子一瞬拍向野犛牛的頭部。
“哞——”野犛牛似乎被激怒，也朝著濟德撞過來，牛角鋒利。
然而帝鱷皮糙肉厚，防禦力驚人，根本無所畏懼，他靈活調轉身形，粗/長的尾巴一甩。
“砰”的一聲，便打在野犛牛又高又壯的身體上，鞭出一道血痕。
濟德趁勢整個頗具重量的身軀撲倒野犛牛，布滿尖齒的嘴巴對準野犛牛脖頸處正欲將其咬死，突然，天空傳來一聲唳喝。
閭丘虞抬起頭，就見一隻體型龐大潔白的海東青從遠處飛來，先是一翅膀扇走阻礙的杜十餘，隨即俯衝向下，朝著濟德變異的帝鱷攻擊而去。
帝鱷也抬起頭，準備迎接這隻不知死活的鳥。
閭丘虞的心突然“砰砰”跳動，海東青……
不曉得哪裡來的預感，他衝出躲避的岩石後，高喊：“濟德，先住手！”
濟德疑惑了一下，張大的嘴巴閉合，低頭，閉上眼睛用鱗片覆蓋保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防禦力太強，這隻海東青的鳥爪根本不會抓傷他脖頸至背後覆蓋的骨骼。
於是，濟德選擇先聽閭丘虞的話。
但奇怪的是，就在閭丘虞衝出來並喊出這句話後，這隻海東青也猛地收緊翅膀，收縮爪子，竟調轉方向，朝著閭丘虞的方向飛去。
“阿虞！”藺宗溟欲要動手。
這時就聽阮飛白道：“老大等等，他們好像認識！這隻海東青是變異者，叫了虞哥一聲小、小魚？”
海東青在半空中驀然變回人形，背後長出翅膀，白色的羽毛覆蓋下半身重點部位。
這是一個英俊的成年男性，此時他臉上滿是重逢的激動、興奮，不敢置信、狂喜，嘴角咧地大大，喊道：“小魚，小魚！真的是你！”
“鄒風！”閭丘虞露出笑意。
第64章
“哈哈小魚！”鄒風一把抱住閭丘虞拍著他的背道：“你竟然來西藏了！我還想著這邊的事情弄完就飛去找你, 結果你先來了！”
“小魚，我就知道你一定沒事！我、我太高興啦。”
鄒風鬆開人，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淚水。
閭丘虞按住他的肩膀。
藺宗溟這時走過來道：“阿虞, 濟德那邊要壓不住了。”
剛才就耽誤一會兒的功夫, 為抵禦海東青，帝鱷沒有來得及咬死這頭野犛牛，被它找到機會翻身而起, 掙紮著從帝鱷的嘴底下逃生。
另有兩頭野犛牛也跑了過來，濟德一個鱷可對付不了三頭。
鄒風：“小魚, 原來那隻大鱷魚是你的朋友啊, 等著，我來趕它們，這群野犛牛不能殺死, 它們是屬於藏民的財產，等我一會兒。”
說罷, 鄒風再次變為體型龐大的海東青, 呼扇著翅膀飛翔於天空。
在帝鱷退開後，海東青俯衝而下，翅膀掀起的風流刮起犛牛的毛發, 他一圈一圈地繞著落單的野犛牛飛舞著，聲音尖嘯。
野犛牛似乎認得這隻海東青，沒多久便踢踏著蹄子, 往大部隊的方向追去。
而海東青暫時並未落下，朝著一處山頭飛去, 不一會兒後又飛回來, 半空變為人形，落在閭丘虞身邊。
“小魚, 看那兒。”
施茂也帶著人走了過來。
不久，那座山頭上出現一個渾身披毛純白的犛牛，頭頂有角，四肢粗/壯有力，體型高大，約九、十米左右，在日光的照耀下，頗有種聖潔的意味。
犛牛身上則坐著一個人。
在白犛牛沿著山頭下來後，鄒風介紹道：“這是多吉，我在西藏認識的朋友。”
然後他又用藏語為多吉介紹閭丘虞。
“多吉，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兄弟，經常和你說起的那個，閭丘虞，你叫他小虞就行。”
“哈哈我沒想到小魚先來西藏找我啦，我就知道他一定沒事。”
多吉是個長相淳樸的藏族青年。
他對著閭丘虞點點頭，用生澀的普通話打招呼：“你好，你們好。”
“你好。”
多吉隨即看向藺宗溟、施茂等人，眼底疑惑。
“他們是剛來西藏的嗎？”
鄒風一拍腦袋：“對了，小魚，這些人是……？”
閭丘虞道：“阿風，可以先找個地方坐下談嗎？”
他們要講的事情太多。
“沒問題。”鄒風轉頭對多吉說了幾句。
多吉道：“請跟我來吧。”
鄒風：“跟上。”
白犛牛在前麵帶路，施茂在後麵道：“真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沒有想到閭丘隊長竟然有朋友在西藏，還認識這裡的藏民，會說藏語，看來事情要好辦多了。”
藺宗溟語氣淡淡：“嗯。”
施茂奇怪道：“你不高興？”
“沒有。”
“是麼……不對啊，我怎麼覺得你情緒低落呢？”
藺宗溟看了眼一直和鄒風並排行走有說有笑不回頭的閭丘虞，眼眸更加幽深，像極了凝聚波濤的大海，對施茂的疑惑沉默不語。
施茂再次確定：藺隊絕對在不高興。
後方，譚卓的眼神落在鄒風身上，暗自低語：“又是一個難得的鳥類變異者，可惜……”
可惜這人是閭丘隊長的朋友。
閭丘虞倒是好運氣，朋友沒死，還成為了稀少的變異者類型。
“到了，就是這裡。”鄒風道。
這是一片有藏族特色的居民建築，不少藏民看到有外來者都好奇地出來看兩眼，多吉一路用藏語回答，帶他們來到自己的家。
“請進，旺姆，快來招呼客人。”他喊來自己的妻子。
“來了。”旺姆是個長相漂亮的藏族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子。
濟德驚訝：“這麼早就結婚了，還有娃。”
他還以為這個叫多吉的藏族青年是單身呢。
“請坐，大家請坐。”多吉道。
鄒風轉述意思，不過房間裡坐不下那麼多人，一些人便去了外麵，裡麵留下施茂、梁廣秋、計溫尋這些變異者組織或隊伍的領頭者。
阮飛白、濟德、俞子航他們也出去，先在這裡四處轉轉或者找個地方休息，畢竟有些人的高反還沒過去。
“阿虞，你們從S市來的？”鄒風問道。
他以為閭丘虞一直在S市。
閭丘虞搖頭：“不，我們從B市一路過來……”
B市？
“那我爸他怎麼樣？！”鄒風聞言激動道。
“鄒叔……在末世前去了南極考察，現在B市還未曾聯係上國外。”
鄒風臉上的表情霎時凝住，神色蒼白，身體僵硬。
閭丘虞擔憂地看向他，道：“阿風，就像你相信我還活著一樣，也相信鄒叔一定會沒事，我會和你一起去國外尋找鄒叔回來。”
施茂也說了句：“目前B市正在想辦法積極的與國外取得聯係。”
鄒風抹把臉道：“謝謝，其實之前我自己也胡思亂想過，已經對最壞的結果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不是暫時離不開西藏……”
“為什麼暫時離不開？”施茂疑惑問道。
鄒風：“末世後，這裡不知道為何經常發生動物暴動，會對藏民的生命安全造成嚴重威脅，破壞藏民居住的地方。”
“你們來的前一天，這裡已經接收過一波無家可歸的藏民。”
“他們的家就是被暴動的動物衝撞毀掉，房屋被推到，並且有大量的人員傷亡，不得已才舍棄原來的住處輾轉來到這裡。”
“多吉一家在藏族的地位不低，也幫助過我，所以在沒有弄清楚動物暴動的原因前，我不能一走了之。”
閭丘虞：“都是什麼動物？”
鄒風：“你們也看到那些犛牛了，個個都有八、九米高，如果不是多吉擁有這些犛牛，我們連這裡都守不住。”
“西藏的動物都巨大化，越往裡走，草原上的草也長得非常高，足有一兩米，人走進去，眨眼就能消失不見。”
“至於動物，牛、馬算常見的，還有猛禽、禿鷲、棕熊、藏狼、狐狸等。”
“這些動物會聚在一起？”藺宗溟皺眉。
梁廣秋道：“狐狸也會來攻擊人類？”
“這什麼狼啊、熊啊的，巨大化是有多大？”
“你們對動物暴動的原因有頭緒了嗎？”孔振問。
鄒風：“有一點，動物暴動有許多動物都會混雜其中，最大的棕熊站起比犛牛還要高，你們知道西藏有三大聖湖嗎？”
“瑪旁雍措、納木措和羊卓雍措。”
“了解一點。”杜十餘道。
蔣成緒：“說動物呢，你扯聖湖乾嘛？”
鄒風看他：“呦，成緒也來了啊，才瞧見你，怎麼，也成為變異者了？”
閭丘虞和鄒風是從小到大的朋友。
鄒風自然也認識閭丘虞的表弟蔣成緒，兩人一向不對付。
此時聽鄒風這樣講，蔣成緒黑了臉：“那你眼睛瞎，虧你還是鳥類變異者呢。”
鄒風：“我們這樣的看不得臟東西，選擇性無視懂麼。”
蔣成緒氣道：“你！”
“行了。”閭丘虞蹙眉，對蔣成緒道：“閉嘴。”
蔣成緒：……就會合起夥來欺負我！哼！
鄒風繼續道：“末世後，西藏地形產生變化，三大聖湖隻剩下一個，或者也有可能是聖湖的水彙聚到了一起。”
“因為在末世後留存的這一處聖湖也與原來的位置有所差彆，在原本瑪旁雍措與納木措中間的地帶。”
“不可能。”施茂否定道：“三大聖湖根本不在一個地方，距離那麼遠，怎麼會彙聚到一起？”
就算地形改變，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會不會是三大聖湖在末世後消失，那處是新形成的湖泊？”
計溫尋：“這個說法倒比較中肯。”
鄒風卻搖搖頭：“聖湖在藏民心中的地位很不一樣，末世後最初發現這個問題，包括我在內的鳥類變異者特意沿著西藏範圍內的陸地山脈繞行。”
“藏民再三確認，才敢肯定這一點，這些藏民世代生活在這裡，如果連他們都那樣說，結果八九不離十。”
“就算猜測不準，可現在西藏範圍內也隻剩下這一個湖泊了。”
瑪旁雍措在藏語裡意為“永恒不敗的碧玉湖”，是世界上多個宗教認定的聖湖，在早年的雍仲本教教義中，瑪旁雍措被說成是龍神的宮殿。
納木措，藏語意為“天湖”，是華國的第三大鹹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鹹水湖。
最後的羊卓雍措藏語意為“天鵝湖”，有很多鳥類棲息。
末世後，藏民把新的湖泊當成他們新的聖湖，算是新希望的寄托。
“西藏有很多鳥類變異者嗎？”譚卓突然問道。
鄒風：“沒錯，西藏鳥類變異者最多，其次是海洋生物方向的變異，多吉就是禿鷲變異。”
“不過除了我以外，鳥類變異者都是藏民。”
“怎麼會這樣，在B市反而是海洋生物方向的變異者居多，鳥類變異者最少。”孔振道：“就是其他地方也如此。”
偏西藏與眾不同。
閭丘虞：“可能是由於西藏是猛禽的家園，這裡至少有十種以上的猛禽。”
“阿風，你特意提起聖湖，動物暴動難道與聖湖有關？”
“嗯。”鄒風點頭：“我們曾飛上空中查看過，那些動物一直棲息在湖泊的附近。”
第65章
“湖泊……”閭丘虞不免沉思, 與藺宗溟對視一眼：“動物異動、湖泊，會不會與海神珠有關？”
藺宗溟點頭：“很有可能。”
鄒風疑惑：“什麼海神珠？小魚，你們難道知道點什麼嗎？”
閭丘虞：“西藏沒有B市的消息流通, 阿風, 我們確實知道一些事情，有關於海神珠，這也是我們來西藏的目的之一。”
有外人在場, 他將B市暫時公布出去的消息告知。
但他父母還活著的事情並不適合現在講出。
“竟然是這樣。”鄒風驚訝：“生物會被海神珠所散發出的能量波動吸引，這就是動物棲息在湖泊附近的原因嗎？”
因為它們不會遊泳, 無法下水？
施茂：“你和藏民們查探湖泊, 有沒有下去過？知不知曉湖泊裡有什麼？”
鄒風搖頭：“沒有下去，我們都是飛著去查探，鳥類變異者無法進入水中, 會沾濕羽毛，飛不起來, 更何況當時我們也沒有這個想法。”
“湖泊是非常澄澈的藍, 天空和白雲倒映在水麵，遠處則是連綿的雪山，我們在上方是看不見湖底景象的。”
“但聽你的意思, 湖泊裡難不成會存在什麼東西嗎？”
多吉隻聽得懂部分普通話，全靠鄒風解釋翻譯。
這會兒他向鄒風詢問他們西藏的聖湖到底有什麼問題。
鄒風講解給他聽。
多吉：“聖湖是平靜的，是我們心中的神湖。”
“你們說的那顆珠子, 我不希望它留在西藏，擾了這裡的安寧。”
多吉希望他們儘快找到海神珠, 然後帶走它。
鄒風：“海神珠對於藏族人民來講絲毫不重要, 甚至比不上聖湖的一滴湖水，多吉覺得, 珠子若是真的在聖湖的湖底，還造成了動物異動的影響，這已經和汙染聖湖沒有什麼區彆。”
一句話，趕緊帶走，真嫌棄。
梁廣秋笑了：“哈哈西藏的確神聖，你讓他放心，我們肯定會帶著海神珠離開這裡。”
閭丘虞：“阿風，海神珠就曾被一條魚龍吞進肚子裡導致發生異變，襲擊B市，有海神珠存在的地方一定會生有異象或產生異常，所以，聖湖那裡我們必須要去一趟。”
鄒風告知多吉。
多吉：“我會為你們帶路。”
事情商談結束，鄒風一把攬過閭丘虞的脖頸道：“小魚，我們兩個晚上一起睡，好久不見，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呢。”
“你肯定也很想我吧，我們秉燈夜談。”
“可以聊天，不過我後半夜要回去，就不和你一起睡了。”閭丘虞道。
“為什麼？”鄒風疑惑：“以前又不是沒有一張床上睡過，你還害羞啊？”
閭丘虞看了藺宗溟一眼，眉目間帶著一絲笑意，道：“倒也不是害羞，隻不過……怕我的愛人吃醋罷了。”
“愛、愛人？！”鄒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什麼愛人？愛什麼人？小魚你談戀愛啦？！是哪個？”
快給他康康！
鄒風看向一群人裡，好像沒有適齡的女性啊。
等等，小魚在看誰？
鄒風敏銳地注意到閭丘虞的目光。
他順著這道視線看過去——
“嗯？！嗯嗯嗯？？”鄒風張大嘴巴伸手指道：“不、不會吧，小魚你不要告訴我，你的愛人就是他吧？！”
閭丘虞拉起藺宗溟的手，十指扣緊，沒有否認道：“嗯對，就是宗溟，他是我的愛人、男朋友，伴侶？”
“怎麼稱呼都可以，一個意思，你理解就行。”
鄒風：“……”
不，他理解不了，末世後變化太大，他的小魚居然都談、戀、愛、了！
明明末世前還一副清清冷冷，莫挨老子的戀愛絕緣體模樣！
鄒風心裡的小人不由得捶地，他單純的小魚啊，怎麼就被拐走了呢！
藺宗溟眉心舒展，一路煩堵的情緒終於好轉，原來阿虞也一直在注視著他。
他想起那晚親吻後的耳語——“宗溟，你是我的愛人，心愛之人。”
藺宗溟再次緊了緊兩人十指交握的手，抬起，放在唇邊輕吻，道：“所以，我終於正式有了名分，對麼。”
“對。”閭丘虞嘴角彎起。
“噗咳咳、咳咳……”施茂忍不住一口茶水噴出去，表情震驚。
兩人、兩人竟是情侶嗎？！
藺隊有對象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藺隊會成為滄溟小隊的副隊長。
除了閭丘隊長本身實力強大的緣故以外，他是“心甘情願”啊。
施茂早就對閭丘虞表現出的實力折服，這會兒也總算明白藺隊成為副隊長更深一層的原因。
一切順理成章，有道理，有男德！
梁廣秋扼腕：美人果然是被惡龍給叼走了，嘖。
蔣成緒張著嘴，下巴一時合不上：“啊？啥？你、你你怎麼能……”
閭丘虞施舍給他一個眼神。
蔣成緒立馬合上嘴，露出一個十分僵硬的笑容：“嗬嗬，祝百年好合。”
沒錯，就算閭丘虞找個非人談戀愛也不關他什麼事，他還是閉嘴吧，省得被打。
孔振驚訝一瞬便恢複正常。
計溫尋和譚卓也沒怎麼詫異。
閭丘虞這樣的美人，沒有追求者才奇怪，藺宗溟近水樓台先得月，怪不得他實力如此強大，不比閭丘虞差到哪裡去，卻甘居第二，成為滄溟小隊的副隊長。
“原來閭丘隊長和藺副隊是情侶啊，先說一句恭喜了。”計溫尋笑笑。
“謝謝。”
晚上，閭丘虞和鄒風說起他和藺宗溟在S市的相遇，說起父母失蹤未死的事情，說起一路前往B市的遭遇，海神珠、研究院……
“你和藺宗溟居然還有這樣的緣分。”鄒風道：“噗，嘟嘟是他給你取得小名啊。”
閭丘虞斜睨他：“很好笑嗎？”
鄒風連忙搖頭：“不好笑不好笑，咳，小魚，你是怎麼喜歡他的？什麼時候？”
他對此挺好奇。
他的小魚這麼好，被人喜歡上不奇怪。
兩人並排躺在床上，閭丘虞枕著胳膊，仰麵看向屋頂。
聽到這個問題，他道：“宗溟是一個各方麵都很優秀的男人，他白天理智、沉穩可靠，晚上卻又會呈現不同的一麵。”
“我對這樣的他好奇，逐漸被吸引很正常，至於什麼時候發現這種不一樣的感情……是在B市。”
在他得知藺宗溟小時候遭受過實驗研究，他心疼他。
閭丘虞能夠區分出他對待藺宗溟和其他人的感情不同。
他能感受到，他的心臟會為藺宗溟跳動加快。
就如同他之於藺宗溟一般。
他們兩人是必然會交叉同行的命運。
鄒風開玩笑道：“那你們不就是宿命的相遇？”
閭丘虞勾唇笑了笑。
“好啦，我也該走了，你快睡吧。”
鄒風一秒委屈臉：“真無情，你要留我一人獨守空房嗎？”
“你不要你最好的小夥伴了嗎？嗚嗚。”
鄒風“掩麵而泣”。
閭丘虞：“……”
拳頭硬了，想揍人。
收拾完皮癢的小夥伴後，閭丘虞回到他與藺宗溟的房間。
房間內沒有開燈，光線暗淡，但窗外透著一抹月色，皎潔的月光投入床邊，勾勒出些許清冷卻溫柔的輪廓，令他看清楚床上的人正背對著他。
睡著了嗎？
閭丘虞輕聲輕腳地走過去。
他站在床邊，伸手——指尖觸碰到肩膀衣服的那一刻，他倏地被人握緊手腕，整個人視線倒轉，被攔腰抱緊，隨即被壓在身下。
上方，是藺宗溟毫無睡意清醒的眼神。
“沒睡啊。”閭丘虞笑道。
藺宗溟嗓音低沉：“你不在，我睡不著。”
閭丘虞挑眉：“那以前怎麼睡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可以抱著你入睡。”藺宗溟將閭丘虞垂落臉側的一縷長發彆在耳後，指腹摩擦至脖頸，聲音越加沙啞：“以後，也都要抱著才行。”
“就隻是抱著嗎？”閭丘虞靠近微不可聞地耳語道。
藺宗溟眸色控製不住地加深：“不、當然不止……”
窗外，夜色正濃。
*
第二天清早，李婭書為小章魚換了一罐水，丘妙妙往裡麵放了一顆珍珠，立即被粉色小章魚伸出爪爪抱住，好奇地滾著玩耍。
警長趴在旁邊的地毯上，正專心致誌地啃著一位藏民投喂的雞乾塊。
鄒風和藏民是飛去聖湖那裡的。
但他們要去，不可能全員飛過去，勢必要沿著安全路線行走。
他們距離聖湖不算近，需要準備好物資和坐騎，也就是多吉提供的犛牛，他們可以乘坐。
丘妙妙往外看了眼。
昨天，杜十餘和一名藏民飛回停靠的船上，告訴留守船員這一消息，還需要為未曾上岸的人帶路前往這裡。
夏笙高反嚴重，之前就先留在了船上，蘇煙和寧奐儒在照顧他。
確認他無礙後，今天他們也會隨著杜十餘來到這兒，看時間差不多了。
不多時，蘇煙、寧奐儒和夏笙三人的身影出現。
“婭書姐，妙妙！”夏笙先一步跑過來。
“笙笙，你好點了嗎？”
“好多啦。”夏笙舉起胳膊道：“我怎麼說也是變異者，適應適應就好啦。”
蘇煙瞧了一圈，問：“怎麼不見隊長他們？”
李婭書臉微紅：“還、還沒起。”
夏笙：“還沒起？隊長和副隊長在睡懶覺嗎？”
他眼睛一轉，道：“我去叫他們！”
寧奐儒眼疾手快地抓住差點便一溜煙跑走的孩子，拎著他後衣領扶額歎道：“看來有些事情要給你科普一下了。”
“啊？”夏笙疑惑歪頭。
第66章
“叮鈴鈴”——犛牛身上掛著的鈴鐺傳來清脆的響聲, 風吹過茂盛的草地，吹拂經幡，最後掠過藍天白雲。
多吉坐在白犛牛的背部, 呼喝一聲：“坐穩, 走嘍！”
在白犛牛的帶領下，前往聖湖的犛牛隊伍正式出發。
一頭犛牛的背上完全可以坐下三到四個人，並且還留有餘量, 可掛行囊。
多吉並未帶走全部的犛牛，一部分留下保護藏民, 預防動物暴動, 突然襲擊住處。
施茂也並未帶走全部的人員，後方最好留有退路。
鄒風一路自由自在地飛翔，給閭丘虞介紹周圍的風景。
“小魚, 還記得我救助的那隻純白色、玉爪海東青嗎？”
“嗯，記得。”
“哈哈我的變異方向就是這個, 老帥老帥啦, 真的很有緣分，遭遇末世時，我抱著它一起逃跑來著。”
“後來, 它陪伴我一段日子，我們在聖湖邊上告彆，它飛走了。”
閭丘虞：“聽起來你的變異方向是鳥類, 與這隻海東青不無關係。”
但也有可能是巧合，畢竟更多人的變異方向與周遭無關。
就像是杜十餘, 總不可能末世前抱著一隻信天翁, 才導致他成為信天翁的變異者。
“難不成是福報？”鄒風收斂翅膀落在犛牛背上：“反正我覺得有翅膀可太帥啦，小魚, 我不是針對你，但他沒有翅膀，以後，我帶著你飛。”
鄒風瞥了眼藺宗溟，表情得意。
雖然這個男人是小魚的男朋友，但他還是小魚的好兄弟呢。
兄弟如手足，他在小魚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不能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