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宗溟：“……”
閭丘虞差點忍不住挑起嘴角。
他平了平情緒，道：“嗯，有翅膀……挺好的。”
“是吧是吧，你們水裡遊的總不能上天吧。”鄒風抱胸笑道。
梁廣秋嘿了聲：“那你們天上飛的還不能下水呢，要知道末世後占據最大麵積的是海洋，海洋生物方向的變異者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少得意。”
“有沒有點文化，雖然海洋麵積擴大，但天空一直未變，無論海洋還是陸地都始終被天空所籠罩著，你說哪個麵積更大？”鄒風嘖嘖搖頭：“請叫我航空領域自由飛翔者。”
梁廣秋被噎，氣哼哼地轉頭：“閭丘隊長，你這朋友挑釁的範圍內可也包括你，他刺了我們所有海洋方向的變異者，你就不打算說些什麼？”
閭丘虞：“比起說，我更喜歡直接動手，還沒見過落湯鳥什麼模樣呢。”
梁廣秋聞言哈哈大笑。
鄒風大驚：“小魚魚，我不是你最愛的小寶貝了嗎？！”
“……沒愛過。”閭丘虞冷漠臉。
鄒風癟癟嘴：“你冷酷無情。”
“哦。”
鬨歸鬨，杜十餘有個重要的事情問鄒風。
“由鳥變回人形後，你是怎麼變出羽毛覆蓋身體的？”
“咦，你不會嗎？”
杜十餘搖頭。
鄒風：“我是從多吉那裡學來的，他是禿鷲變異。”
“我告訴你……”
杜十餘聽得十分認真。
藺宗溟也全程聽了一耳朵。
他們從住處出發前往聖湖的途中意外的順利，沒有遭遇什麼。
但臨近聖湖的範圍，多吉卻讓犛牛隊伍放緩了腳步。
“我們先飛去看看情況。”
聖湖接壤草地與遠處連綿的雪山，範圍廣闊，閭丘虞遠遠眺望，隱約可見一片天藍清澈乾淨的色彩。
藺宗溟：“西藏怕是我們所經過的到目前為止最大的陸地。”
“確實。”閭丘虞點頭：“這裡空曠，並且寧靜，怪不得多吉不喜歡海神珠存在於西藏，末世後，這裡也是一片淨土。”
解決動物暴動的問題後，這個說法想必會更準確一點。
多吉、鄒風等人很快飛了回來。
施茂：“情況怎麼樣？”
鄒風：“聖湖邊緣有動物圍著，就算繞路過去，那邊也有狼群棲息。”
這群動物似乎將聖湖周圍劃分出了領地。
多吉道：“動物很大很多，我的犛牛打不過，不能過去。”
他伸手拍拍身下的白犛牛，他也不舍得他的牛去送死，這都是他的財產。
藺宗溟道：“那就讓你的犛牛停在這裡吧，我們徒步過去。”
施茂：“沒錯，尋找海神珠是我們的事情，沒道理讓你損失犛牛。”
鄒風為多吉翻譯。
多吉：“謝謝你們的理解，我會帶領犛牛隊伍停在遠處，等待你們的歸來，希望你們一切順利。”
閭丘虞、計溫尋、孔振等人翻身下了犛牛，一落地，野草生長的高度便變得直觀。
夏笙和丘妙妙比劃比劃，睜大眼睛。
“哇，這裡的草都長得和我一樣高了，不，有的比我還高。”
“這根草就比我高。”
警長嗅嗅周圍的草香，被不算淺淡的氣味弄得打個噴嚏，掛在脖頸上的罐子晃了晃，粉色小章魚和開花似的開個爪爪。
閭丘虞道：“跟上來，往這邊走。”
“好嘞，虞哥。”俞子航道。
“妙妙，我們牽著手，小心走丟。”李婭書道。
“嗯，好。”
長勢過高的野草雖然阻礙視野，導致他們在其中有些難以行走，但也是天然的防護，能有效遮蔽他們的身形。
鷹的視力很好，這一點也體現在鄒風的身上，他撥開草叢向聖湖眺望，壓低嗓音道：“看見沒，湖邊有棕熊在喝水，都快六米高了，那邊，是一個藏獒群，其中有犬王。”
西藏的動物體型都巨大化，聖湖附近視野寬闊，看著就更加明顯。
計溫尋：“好在它們都不能下水，徘徊在岸邊，我們隻要把這群動物引走就行。”
接下來，就是由他們進入聖湖尋找海神珠。
蔣成緒：“我可不去，我在海裡還成，岸上……那頭棕熊還不得一巴掌拍死我。”
譚卓：“我們都是水裡的好手，岸上的確不好行動，倒是閭丘隊長的隊員……”
他指的是濟德，帝鱷變異者。
初踏上西藏土地的那天對抗犛牛時的完全變異可給他們極大的震撼。
閭丘虞：“譚首領組織裡的成員似乎也有兩棲類方向的變異者。”
譚卓扯了扯嘴角：“有，他會參與引走這群動物的任務。”
施茂：“我統計下人數。”
濟德：“算我一個，隊長。”
蘇煙：“我也可以。”
她完全變異後的海蛇形態也能夠在岸上行動。
“嗯，注意安全。”閭丘虞點頭。
定下人選後，鄒風和杜十餘率先化作巨/鳥飛起，鳥鳴響徹天空，引得在聖湖附近或趴或臥的動物抬起頭。
“走，我們也行動。”濟德道。
第67章
棕熊巨大化, 力量也是成倍的增長，更彆提周圍還有其它動物。
在濟德、鄒風等人突襲後，藏獒群裡也出現騷動。
為首的犬王站起身, 高昂地嗷嗚一聲, 長長又蓬亂的黑色毛發隨風飛揚，體型高大，犬牙尖利, 看起來絲毫不比棕熊弱小。
尤其它還率領著數十隻強壯、正年輕的藏獒群。
眼看藏獒也被吸引著飛奔而來，濟德臥槽一聲, 趕忙掉頭就跑, 媽呀，被這麼多狗狗撲，他也遭不住, 總之，引走就行。
閭丘虞、藺宗溟等人見時機成熟, 快速接近聖湖岸邊, 其餘零星留下的動物不是他們的對手，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
此時正值天晴，湖麵上近處倒映著藍天白雲, 遠有巍峨雪山，湖麵呈現出一片清澈乾淨的模樣，平靜、祥和, 這是他們在麵對聖湖時的第一感覺。
這裡不似存在異狀的現象。
施茂：“你們先下湖，我們留下來為濟德、鄒風他們斷後。”
“走, 阿虞。”藺宗溟道。
閭丘虞：“嗯。”
他們率先下水, 冰涼的湖水一瞬間包裹全身。
閭丘虞的脖頸邊張開鰓，思維感知, 腦海裡似乎捕捉到什麼，霎時一股悚然般的電流自脊椎竄入頭腦，令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打個寒顫，腦海仿佛遭受到凜冽的針刺感，刺得他格外清醒警惕，眼睛朝著下方的湖底瞧去——
這一瞧，他脊背立即變得緊繃，像是大熱天的一股涼意倏地襲上心頭，或是湧起利爪攥緊心臟的不適窒息感，那是一種看見認知以外的生物，從心底掠出的駭然。
湖底盤旋著什麼生物？！
“龍、那是……龍嗎？”阮飛白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腦海中響起。
連接頻道建立。
閭丘虞瞳孔驟縮，抿嘴。
藺宗溟幽藍的眼眸也變得極為深邃。
梁廣秋咽了咽唾沫，身形剛一入水就這樣僵硬在湖中，湖底的景象竟清晰可見，或者說，是湖底的生物龐大到他們無法視而不見的地步。
這一片澄澈的聖湖湖底終於在他們的眼底映出具體模樣。
——好像有一座小型的山脈盤踞在聖湖的湖底，可仔細看，那分明是生物龐大的身軀，不是什麼山脈，鱗片密密層層，鱗次櫛比，在湖底泛著淡金色的光芒。
其實是鱗片整體青色，邊緣勾勒出淡金，略一動，便猶如細筆描繪出的花紋栩栩如生，一線連著一線，如山巒般起起伏伏。
生物巨大的頭顱擱置中間的身軀之上，頭生嶙峋兩角，嘴邊有長須，一雙金色威嚴的眼眸正往上看，靜靜地注視著他們這群外來者。
閭丘虞心臟不禁提起，砰砰砰加快跳動，恐怕他們一入水，湖底這頭似龍的生物便早就察覺到了。
他剛剛低頭，就與這生物對視上。
那絕不是什麼懵懂茫然無知的眼神，它有智慧，並且不低！
“老大，虞哥，我們怎麼辦？”阮飛白道。
儘管知曉湖底的生物聽不見他們在頻道內建立的通話聯係，但阮飛白還是下意識地放輕了說話聲音，唯恐驚擾湖底生物。
可這生物顯然已經注意到他們。
它該不會是因為海神珠變異成這樣的吧？！
藺宗溟：“飛白，你能與……”
話未說完，許是因為他們在湖中停留已久，湖底似龍的生物不耐地動了，盤旋的身軀相互摩擦挪動，一截一截交替、舒展。
閭丘虞能夠明顯感覺到周圍湖水的湧動，一波接著一波蕩漾，湖底的泥沙也被攪起、翻滾，渾濁的湖水略遮蓋視線。
然而那種壓迫感卻愈發逼近，視野範圍內可見的鱗片逐漸清晰。
“快，先上去！”閭丘虞喊道。
“艸，這還怎麼取海神珠，拿命換嗎？”梁廣秋罵了一聲。
但對付這樣的龐然大物，就算拿命換也不一定換得來吧。
瑪德，怎麼會有這樣的龍形生物出現在西藏？
瑪旁雍措……難道真是龍神的宮殿不成？！
岸上，濟德正一尾巴橫掃棕熊，突然感覺到地麵震動，棕熊則渾身一哆嗦，掉頭重新跑向聖湖。
不僅棕熊，其它動物也是如此，皆朝著聖湖的方向跑去，弄得眾人措手不及。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情了？
濟德與蘇煙對視一眼，也跟著往回跑。
帝鱷龐大的身軀不加掩飾，四爪並行，速度極快，眨眼間便要追上棕熊。
可剛還打得熱切的棕熊卻對旁邊的帝鱷視若無睹。
“湖麵起了波瀾，湖底有狀況。”鄒風變回人形，翅膀一斂，落在帝鱷的背上，神情嚴肅：“但是，小魚他們不是才下水嗎？”
他飛在上空，第一時間察覺湖麵的情況不對勁，平靜宛如鏡子一樣的湖麵驟起浪花，藍天白雲的倒影被攪碎，湖水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
待濟德、鄒風、蘇煙等人趕到聖湖湖邊後，閭丘虞他們也剛好從湖麵遊出。
“小魚，你……”鄒風話音才起了個頭，下一刻便卡在嗓子眼，雙眸瞪大，表情不敢置信。
遠處，多吉等藏民坐在犛牛背上，等待著施茂、閭丘虞一行人的歸來。
他們察覺到地麵微微震動，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眺望，隨著那湖底生物即便隔著這麼遠也十分龐大的身軀顯現，似頭頂藍天，背靠雪山一般，鱗片滑落水花，嶙峋的雙角向後蜿蜒，長須浮動，遠遠地令人生畏、震撼。
多吉等藏民們也不由地瞪大眼睛。
有人沒坐穩從犛牛的背上滑落下來，跌落草地上的疼提醒他這不是夢，更不是幻覺。
“龍、龍神！”
“天啊，那是湖裡的龍嗎？！”
“聖湖，聖湖啊！”有人跪下閉眼祈禱。
多吉喃喃道：“聖湖的湖底竟然存在這樣的生物……”
近處，閭丘虞、藺宗溟等人毫不遲疑地上岸。
隨後，他們轉身，明亮並不刺目的日光下，湖底似龍生物的模樣更加清晰。
——它的頭部很像龍，可身上卻沒有長出爪子，而是猶如蛇的身軀一般，但背生鱗片，像魚鱗。
整體青色的蜿蜒軀體浮出湖麵，幾乎占據半個視野，他們需得仰頭才能完全注視。
湖水自身體上滴滴落下，風停、雲止，背景是與藍天融為一體的雪山，西藏空曠寂靜的氛圍在這一刻得到充分的體現，無人再動，也無人說得出話、發出聲音。
他們俱都難以抑製地張大嘴，抬頭仰望，瞳孔震顫。
半晌，有人的聲音自喉嚨溢出：“龍、龍嗎？”
閭丘虞眼神閃了閃，不是龍，卻也和龍很接近了。
周圍的動物伏倒，顯然在懼怕。
濟德也趴下，假裝一隻“弱小”的鱷魚。
鄒風內心不禁被喔靠刷屏，他和藏民們尋找到聖湖後，不知道在這湖麵之上飛了多少圈，原來這湖底竟還存在著這樣龐大駭人的生物嗎？
那它……在他們於空中飛翔時是否也睜開雙眼仰望湖麵上方？
一想到這兒，鄒風不禁渾身起雞皮疙瘩。
“臥槽、臥槽，西藏這什麼地方，聖湖啊……真的有不可思議的生物。”
孔振低聲道：“海神珠很有可能就在這龍形生物的身上，但這可不是當初襲擊B市的魚龍可比的……”
更何況在B市還有軍方的火力加持。
“誰能料想聖湖的湖底會是這樣的情況。”譚卓臉色難看道。
如果不敵，他勢必要帶著組織成員撤退，他不可能將手下大部分損失在西藏。
蔣成緒艱難地咽咽口水，此刻很想轉身就跑。
警長渾身炸毛，船長也八隻爪爪緊貼罐子邊緣，兩個小飛耳貼著腦袋，Q彈的小身體抖啊抖。
閭丘虞與藺宗溟對視一眼，他心底驀然升起一個想法。
“宗溟，你在湖底是想讓飛白與其溝通嗎？”
“沒錯，你也能看出，它智慧不低。”
“我們試一試。”閭丘虞肯定道。
“嗯，飛白……”
藺宗溟遞給阮飛白一個眼神。
終於，阮飛白上前一步打破寂靜。
新的連接頻道建立。
“你、您好？”阮飛白試著交流。
龍形生物金色的眼睛立刻移動到阮飛白的身上，眼底好似浮現一點波動的情緒。
而被這視線籠罩著，阮飛白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他強撐起膽子繼續說：“你好，我們是……”
“人類。”
一個格外空茫充滿冰冷質感的聲音響在每個人的大腦裡，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給他們造成的衝擊仍舊不小。
鄒風站在帝鱷的背上，差點腿一軟跌下來。
計溫尋渾身像過了電流一般，目光熾熱地望向龍形生物。
這是第一個他們能夠與之清楚交流的生物，這就是末世後帶來的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是常識之外的認知。
末世前，他們誰能想到有一天會在西藏的聖湖湖底親眼見到一條似龍的生物！
龍，對於華國的人民來講永遠是特殊的。
閭丘虞撫上胸口，好像也要按壓下澎湃的情緒。
見阮飛白似乎被鎮住，他開口道：“你好，居住在湖底的聖湖主人，我們為一顆珠子前來這裡，無意打擾。”
第68章
“珠子。”
龍形生物身體一動, 在湖麵遊近一點，那雙金色的眼眸被眼瞼鱗片包裹著，眨動一下, 目光便落在閭丘虞身上, 類似蛇類的眼球，威嚴冷酷，壓迫感十足。
閭丘虞抬頭, 麵色不變道：“是，珠子, 我們想要帶走它。”
就這樣直接說出來了？蔣成緒愕然, 這樣好嗎？
如果海神珠真的在這條似龍生物的身上，那它一定是借用珠子變異成這個樣子的吧。
海神珠具有巨大的能量，能使得生物發生特殊的變異, 變得更加強大，這條似龍生物肯定不會對海神珠放手。
閭丘虞這樣直接說出口, 豈不是要激怒它？
但是, 不直接說能怎麼辦……
海神珠應該就像是襲擊B市的魚龍一般也被似龍生物吞進肚子裡，他們想要得到，少不得要攻擊剖腹。
想來想去, 這竟是一個極為艱難的局勢。
不好辦啊，蔣成緒咽了咽口水。
孔振、計溫尋等人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在閭丘虞話音落下後, 他們暗自戒備起來，神情警惕。
孔振不著痕跡地看向米麥, 本來在出發前往聖湖之前他在猶豫著要不要帶上米麥, 畢竟米麥沒有絲毫戰鬥力，體力也不行, 萬一出現危險，他保護不及，但最終他決定還是帶上米麥一同前往聖湖。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對了。
倘若真的要合力對抗這條似龍生物，米麥的能力可為他們提高成功的幾率。
現在，孔振就是用眼神示意，一旦稍有不對，米麥便使用能力。
米麥接收到，輕微地點了點頭。
似乎是被閭丘虞的話觸動神經，湖水劇烈地波蕩一瞬，湖麵泛起波瀾，龍形生物的身軀再次遊近，幾乎快要靠近岸邊。
它龐大的頭顱朝閭丘虞的方向低了下去，在倒吸口氣與控製不住地驚呼聲中，龍形生物青色的鱗片近在咫尺，清晰可見淡金色勾勒的邊緣。
水珠在日光下泛著璀璨的光澤，長須垂落，金眸收縮成豎瞳，呼出的氣息幾近噴灑在閭丘虞身上，肉眼能瞧清楚頭顱上細小的鱗片分布。
“你，怎麼知道的？”
果然，聖湖的湖底有海神珠，且很大可能就在龍形生物的體內！
閭丘虞定了定神，道：“因為這顆珠子不止一顆，我們就是為尋找它而來。”
“你們想要得到珠子？”
“是。”閭丘虞毫不猶豫地承認。
其他人皆為此捏了一把汗。
藺宗溟高度警戒。
龍形生物的眼睛眯了眯，空茫冰冷的聲音響起：“不行，珠子不會給你們，離開這裡，否則……”
湖水應著聲音變得不再平靜。
否則什麼，他們此時明白，心一沉，海神珠果然不好拿。
施茂急切道：“但是這顆珠子……”
“轟”——湖水敲擊岸邊，頓時激起數米高的水牆。
龍形生物的聲音更加冷酷：“不要惹怒我，人類。”
……
湖水再次劇烈的震蕩又平息。
在龍形生物重新回到湖底、湖麵恢複平靜後，無人動彈，但氣氛凝滯。
望著漸漸再無波瀾的湖麵，梁廣秋忍不住出聲道：“這下要怎麼辦？”
難道他們要無功而返嗎？
可如果要為了海神珠攻擊這條似龍生物，他們能確保己方不遭受嚴重傷亡嗎？不能。
任誰在麵對這等認知以外的生物時，那種心底的震撼是無法用言語所可以描述出來的，更彆提升起對抗的勇氣。
直到這時，有人還神色恍惚，猶在難以置信的夢中一般。
所以，在龍形生物返回湖底時，他們沒有選擇馬上動手阻攔。
“還能怎麼辦。”蔣成緒道：“要麼打，要麼放棄。”
反正海神珠再怎麼使得龍形生物發生變異，到時候威脅的也隻是西藏這一地方，B市距離尚遠，影響不到他們。
應該……吧。
蔣成緒：“我的建議是放棄。”
他打不過。
計溫尋推了推眼鏡道：“我聽施長官的。”
“但你們也知曉，我們深海組織的成員防禦力還好，戰鬥力麼……就不太行了。”
譚卓和孔振沒有發表意見。
施茂臉色凝重：“上麵下達的命令是要我們務必帶回海神珠，所以不得到不能回。”
畢竟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極少數人才知道的。
——末世後的災難仍然會延續，末世還並未結束，危機尚存，海神珠至關重要。
梁廣秋：“那施長官想怎麼做，要我們合力圍攻嗎？”
施茂皺眉不語。
藺宗溟道：“湖底的生物很像龍，它是否也具有龍一樣呼風喚雨的能力？”
“它已經長出龍頭、龍角、龍須、龍鱗，但卻不具備爪子，暫時沒有看到是否有龍尾，它原本的模樣是不是蛇？”
“因為擁有海神珠才變異成現在的形態，是海神珠的能量激發至此，由蛇到蛟，蛟棲息在湖淵等聚水處。”
“那麼，它現在處於蛟化龍的重要階段嗎？”
閭丘虞：“它需要海神珠進一步變異。”
“沒錯。”藺宗溟道：“它沒有第一時間攻擊我們，要麼本就對人類沒有惡意，要麼就是正處於進化的關鍵時刻，極需海神珠的力量，所以，它便不可能把海神珠給我們。”
若是攻擊，他們承受的反撲也將更為猛烈。
蔣成緒：“說來說去，我們到底要如何得到海神珠？不行就打道回府，這珠子一定非得不可嗎？”
“施長官，你要是怕上麵怪罪問責，回去我讓蔣家出麵保你怎麼樣？”
施茂聞言苦笑。
根本不是這一回事。
閭丘虞：“我們需要從長計議，施長官。”
他們先返回了多吉率領的犛牛隊伍處，找個空地安營紮寨，不急於一時做決定。
其他人都各有各的事情做，俞子航、何銀、夏笙和丘妙妙帶著警長船長踩踏一片野草，坐在上麵閒待著。
俞子航給丘妙妙用草編了一個螞蚱，道：“今天真是震撼我心靈，龍誒，就算不是完全體，但也差不多，這在以前我都不敢想象，給，妙妙，拿著玩。”
“謝謝。”丘妙妙接過來。
俞子航擺手：“甭謝，我還會編兔子，等著，我再給你編一個。”
說完他又扯了一根野草。
“唉，也不知道虞哥藺哥他們打算怎麼辦，真要打的話，殺死這樣的生物……嘖，總覺得很可惜。”
何銀用滾成一團的草球逗著警長玩，道：“那也得真能殺死才行。”
“喵~”警長一爪子按住草葉。
夏笙抱著裝有粉色小章魚的罐子，歪頭苦惱：“打不過怎麼辦，得不到海神珠我們就回不去嗎？”
“嗐，發什麼愁，我相信虞哥藺哥他們總會有辦法的，給，拿去玩。”俞子航手快，編了兩個草兔子。
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天色慢慢昏暗，夜幕降臨，星星開始點綴在夜空之上，周圍偶爾傳來動物的嚎叫聲。
閭丘虞走過來時，就看見幾人或趴或躺在草墊上，妙妙枕著警長睡著了，手裡還攥著俞子航給她編的螞蚱和兔子。
聽見腳步聲，丘妙妙迷糊地睜開眼睛，用手揉了揉：“哥哥？”
俞子航：“虞哥，你們談完啦？”
“嗯，怎麼待在這裡，不去帳篷裡休息？”
俞子航嘿嘿一笑：“這不欣賞一下西藏夜晚的天空，很美很漂亮，星星好多，月亮也好大。”
閭丘虞抬起頭看了看：“確實。”
何銀：“隊長，決定好要怎麼辦了嗎？”
閭丘虞：“嗯，等待。”
“等待？”
等什麼？
等聖湖湖底龍形生物化龍的時機。
這一等，就是三天。
第四天，本來還算晴朗的天氣變得陰沉下來，烏雲遊走，風雨欲來。
湖麵也變得極為不平靜。
湖水被不容忽視的風吹得不斷蕩起波紋，就連附近的動物都稍顯焦躁不安。
鄒風飛回來，從天空降落，道：“我看到湖中央有明顯的波瀾擴散，湖裡的魚接二連三的跳出湖麵，那些動物一直在徘徊。”
“小魚，你猜得沒錯，湖底的生物好像真的要進一步變異了。”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譚卓眼神變換：“真的要化龍……”
海神珠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
閭丘虞：“繼續等，我們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一個這條似龍生物主動吐出海神珠的機會。
今夜，怕是注定無眠。
所有人都無心休息。
鄒風、杜十餘以及鳥類變異者的藏民接替飛往聖湖上空，時刻觀察著湖麵的情況。
終於，在湖麵連續不斷的波瀾擴散、魚群跳躍、動物不安後，後半夜，烏雲遮蓋了星星，夜色漆黑，一道沉悶卻仿佛/炸/響在耳畔的聲音自聖湖的方向傳來，猶如敲擊在他們的心臟上，令人倏然一驚。
“有狀況了！”杜十餘道。
閭丘虞：“走，我們過去！”
似乎真的有異常，動物變得焦躁，對到來的人類視而不見，有些開始遠離聖湖附近，有些則還猶豫著不肯離去。
閭丘虞、藺宗溟等人望向湖麵。
夜晚光線雖然昏暗，但卻並不妨礙他們看清湖麵翻湧著的青色邊緣泛金的鱗片。
那鱗片居然在發著光。
青金的色彩時而沒入水下，時而再翻滾上來，一截一截像是起起伏伏的山巒。
湖麵驟起波浪，卻隻是這不斷浮現的軀體的點綴。
龐大的頭顱偶爾也會顯露出來，便又是一聲沉悶的吼叫入耳，並且越加頻繁。
“來了。”藺宗溟突然低聲道。
眾人緊盯湖麵。
隻見那條似龍生物冒出，高昂頭顱……
第69章
“吼——”
這一聲便很像龍吟。
“轟隆”“轟隆”, 天空之上，孕育多時的雷霆終於自烏雲中激發，藍色閃著白光的雷電不停穿梭, 攪風弄雨。
雨滴嘩啦啦落下, 砸在湖麵上濺起細小的水珠，像綻開的一朵朵小花。
龍形生物高昂頭顱，吟叫一聲後, 龐大的身軀自湖中躥出，蜿蜿蜒蜒, 青金色的鱗片在夜幕下閃閃發光, 攜帶著四處迸濺的水花直衝雲霄，仿佛要擊破烏雲一般，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
場麵震撼又/炸/裂, 令人驚駭、不敢置信，心臟隨其砰砰直跳, 似乎要從嗓子眼跳出。
漆黑的夜幕為背景, 上有烏雲凝聚、雷霆閃爍，下有劇烈波蕩的湖水、跳躍的魚群、無數動物仰望，伴隨著風雨飄灑、電閃雷鳴、白光乍現, 藍色細閃轟隆遊走，如蛇一樣自烏雲裡劈開擊向龍形生物。
龍形生物不閃不避，或者說無處可避, 直直迎接上去。
霎時，雷閃仿佛擊中了嶙峋雙角, 細密的電花在周圍/炸/開, 緊接著落在隨龍形生物高高揚起的水花裡，每一滴水珠都似在半空中綻放光芒。
在此情此景下, 人類竟顯得十分渺小，他們心神動蕩，表情怔怔。
這好似天地都為之震顫的場景令人無法言語。
而雷霆下，龍形生物到底不足以抗擊，吼聲痛苦，倏地從半空跌落至湖裡，“砰”的一聲，濺起數米多高的水浪，魚群驚慌四散，岸邊動物也惶惶不安，嚇得揚蹄子。
施茂咽下脫口而出的驚呼，眉頭緊鎖，道：“這條似龍的生物不會就此被雷擊死吧？”
閭丘虞：“不會。”
它的生命力顯然沒有這麼脆弱。
尤其這化龍的時機應該是龍形生物特意挑選在今天，它既然衝出湖麵，直迎雷電，明顯是有把握。
果不其然，在雷霆於烏雲裡醞釀時，龍形生物龐大的頭顱再次探出湖水，碩大的金色眼球緊盯上空，青金色的鱗片卻似乎黯淡不少，軀體在湖麵上蜿蜒遊走，伺機而發。
雨水啪啦啪啦地下著，梁廣秋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穿過雨幕入耳。
“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藺宗溟：“再等等，時機還未到。”
譚卓：“可彆等到它真的化龍，到時候更加難辦。”
閭丘虞語氣淡淡：“譚首領等不起，可以現在就下去，沒人攔著。”
譚卓哼笑一聲。
第二次，龍形生物蓄力，猛地從湖裡躍起，這一次攻勢更凶更厲，像是要將烏雲擊散、雷霆擊碎一般。
閭丘虞抬起頭，任憑雨水衝刷，雙眸不舍得眨動，不錯眼地盯著看。
龍形生物龐大蜿蜒的軀體在半空遊走，似乎躍出近一半的體積，它腹部的鱗片細小黯淡，在上一次的雷擊中掉落不少，但湖水雨水流淌，看不見溢出的血液。
“快看腹部！”閭丘虞突然喊道。
梁廣秋、計溫尋、孔振等人急忙看去。
俞子航：“它的腹部在蠕動！”
寧奐儒：“那裡麵是不是有海神珠？”
“它要吐出來了嗎？！”鄒風緊緊皺眉。
“轟隆”——在雷霆的響徹下，龍形生物的腹部有異樣的鼓起。
下一刻，一顆泛著幽暗色彩的珠子便被吐出。
龍形生物張大嘴巴，珠子被吐在烏雲雷霆與它之間，電閃環繞，那小小的一顆卻分外招人眼球。
“行動嗎？！”杜十餘喊道。
計溫尋：“不好，它又把珠子吞了下去！”
吐出不過才一點點的時間，雷電被珠子全部吸引過去，居然環成一個電球，滋啦作響，繼而馬上又被龍形生物吞下，龐大的身軀落進湖水裡，再次揚起磅礴的水牆。
閭丘虞立刻道：“是時候了。”
“它還會再一次躍起，吐出珠子，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成敗在此一舉。”施茂厲聲道：“下水。”
龍形生物在湖水裡一圈一圈地遊走，攪動波浪，湖水中央竟然形成一個漩渦，水勢聚集其中，在為龍形生物的最後一次衝擊積蓄能量。
閭丘虞、藺宗溟等人入水，第一時間並未靠近，而是穩住身形在湖裡觀察。
水中波瀾湧動，湖水劇烈遊蕩，視線模糊，龍形生物龐大悠長的身軀卻時刻在不遠處搖晃，在視網膜上占據一大片陰影。
阮飛白跟著一起下來，建立溝通連接。
“隊長，老大，這一次它在湖底醞釀好久。”
閭丘虞：“這一次不成功，化龍就相當於失敗了，它得再等待機會，但我們等不起。”
“可它躍出湖麵，我們要怎麼辦？”計溫尋道。
他是雞心螺變異，可不會飛。
藺宗溟：“計首領在湖底對付，我們自有辦法。”
計溫尋：“閭丘隊長和藺副隊要打頭陣？”
“希望閭丘隊長和藺副隊不要令我們失望。”譚卓道。
那一晚商量的計劃便是龍吐珠，見機行事，他們俱都無法預料到時是個什麼情形，計劃的再好都有可能趕不上變化，所以沒有人員分配行動，而是隨機應變。
現在的情形，他們完全變異後的體型都不及這條龍形生物的半個軀體大，更彆提高高躍出湖麵阻攔並得到海神珠，隻能作用於湖底。
至於鳥類變異者，這麼大的風雨讓他們變出翅膀飛翔等同於魚在泥漿裡遊動，環境使然，無濟於事。
“有動靜了！”
龍形生物終於不再一圈圈的遊走，身軀向上，借助湖水的衝擊力要躍得更高。
梁廣秋、孔振、計溫尋等人紛紛完全變異。
譚卓存個心眼，慢一步，眼神瞥向閭丘虞和藺宗溟，隨即，他瞪大眼睛。
藺宗溟的變異方向是鯨，可到底是什麼鯨，無從得知。
但眼前……這是鯨魚嗎？！
——藺宗溟完全變異後的生物比之龍形生物也絲毫不小，體型龐大驚人偏橢圓，胸鰭很長、末尾尖細，擁有墨藍色的皮膚和鱗片。
腹部則顏色淺淡，尾鰭寬大有力，嘴部也有長須，頭頂中間位置凸起一部分，接近漆黑的鱗片上仿佛描繪著紅色花紋，漂亮又神秘。
這根本不是普通鯨魚可比的。
他是遠古巨獸，帶來的視覺震撼不比龍形生物小。
這聖湖，仿佛一下子擁擠許多。
湖水不斷地從岸邊上湧溢出，水位線層層升高，逼得留守岸邊的人員一退再退。
“怎麼回事，湖水怎麼突然湧出這麼多？！”
“湖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剛剛龍形生物潛入湖裡，好像要再一次起躍……”
“快看！”
“那是、那是什麼？！”
一聲不敢置信的驚呼響徹雨幕。
龍形生物先一步躍出湖麵，蜿蜒巨大的身體比前兩次顯露更多，青金色的鱗片沒有了光澤，腹部鼓起又癟下去。
就在海神珠再一次被吐出時，藺宗溟變異後的鯤也隨之自湖水裡一躍而出，長長的胸鰭展開攜帶水花，乘風雨追逐龍形生物，攜帶的水浪猶如幕布般嘩嘩落下，磅礴不已。
而在這水幕之中，閭丘虞絢爛璀璨的銀藍色魚尾是夜晚烏雲下的一抹最亮色彩。
他遊曳在水幕裡，在鯤的背部逆流而上。
近了！
閭丘虞清楚瞧見海神珠的模樣。
他伸出手臂欲要抓取——
“吼！”
龍形生物的金色眼眸染上猩紅，豎瞳裡此時早已沒有了多少理智可言，全憑本能行事。
察覺到有東西要和它搶珠子，龍形生物龐大的頭顱一歪，張嘴咬向藺宗溟。
但藺宗溟又豈是吃素的，額前仿佛朱筆描繪的紅色花紋一亮，也朝著龍形生物毫不遲疑地撞擊。
這是野蠻對野蠻，最原始的碰撞。
閭丘虞則專心盯著吐至半空的海神珠。
他信任藺宗溟。
“砰”——聲勢浩大的撞擊響徹天空，如雷鳴般/炸/響，就連嘩啦的雨聲都遮蓋不了。
岸邊仰頭觀看這一幕的人無不心裡一驚，渾身緊繃，腳下一轉就想要跑得更遠。
萬一這龍形生物或者巨鯨任意一個跌落下來，掀起的浪花足以衝至岸上席卷他們也進入湖裡，得跑！
但是，無論是龍形生物還是鯤都向後一仰，龍形生物身軀搖晃，盤旋的身體竟又支撐住了。
鯤的周圍有風勢環繞，後仰的角度比龍形生物要小很多，風起再加上閭丘虞控製的水流，鯤的身體一側，驟然又朝著龍形生物壓過去。
就在這時，烏雲蘊藏的雷霆轟然落下，看方向，居然是擊向海神珠。
或者說是海神珠吸引了雷電。
閭丘虞神情一肅，他此刻距離海神珠隻有一臂之遙。
水能導電，他已經感受到了雷閃帶來的酥麻和細微的疼痛。
再進一步的話，這痛苦將變得劇烈。
但閭丘虞仍然控製著水流向前遊動。
就在這時，他卻猛地感覺到一股吸力傳來，目光一轉，便看見龍形生物張大嘴巴。
它能吸走海神珠！
這是閭丘虞始料未及的。
海神珠攜帶著雷霆明顯朝著龍形生物飛去。
閭丘虞見狀也擺動魚尾追擊。
半空的形勢緊張焦灼，龍形生物身軀盤旋，鯤側壓，雷霆追著海神珠偏移方向，雷閃照亮那一片夜空，猶如白晝。
閭丘虞長長的魚尾劃過雷電之間。
他被包裹在卷至空中的水流裡，卻也不是一直能控製的，必須速戰速決。
千鈞一發之際，大約是湖底的其他人出了力，龍形生物的身體明顯一僵，海神珠有了停滯的趨勢。
閭丘虞抓住機會，手一揮，包裹他全身的水流分出大半席卷海神珠。
就在也包裹上海神珠時，一股水流未停繼續向前，雷霆分為兩撥，順著水勢分彆襲向閭丘虞和龍形生物，細小的雷閃則向周圍擴散。
“吼！”
鯤與雷電同時擊在龍形生物的身上，隨即一齊跌入湖中，掀起的巨浪澎湃滔天。
在岸上的人紛紛驚慌逃遠時，閭丘虞抱著海神珠也向著湖中跌落……
第70章
“噗通。”
冰冷的湖水淹沒了他。
閭丘虞有一瞬間意識昏沉, 但很快強打起精神，調整身形，魚尾擺動, 望向周圍。
現在是什麼情況？
宗溟怎麼樣了？
其他人……
“虞哥, 隊長，虞哥虞哥，你怎麼樣？！”阮飛白的聲音焦急傳來。
閭丘虞馬上回答：“我沒事, 海神珠到手了，飛白, 你帶著上去。”
海神珠留在湖裡仍有被奪走的風險。
“好, 虞哥，我這就來。”
“不好，這條龍形生物發狂了！”梁廣秋的聲音陡然響起。
失去海神珠, 又被雷電擊中、被鯤撞進湖裡，龍形生物長長的身軀不斷盤旋扭動, 橫衝直闖地攻擊, 湖水不斷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
“啊。”蔣成緒短促地叫了聲，被水浪掀飛出去。
計溫尋和譚卓也被龍形生物狂甩的尾巴擊中，隨湖水暈頭轉向地翻滾至遠處。
他們之前在湖底對龍形生物留在水裡的身體攻擊。
計溫尋注入毒素, 劇毒腐蝕鱗片和血肉，並迅速蔓延，以至於龍形生物吃痛僵硬。
現在那處傷口猙獰, 皮肉翻卷，竟露出些許骨頭, 可見計溫尋毒素的可怕。
但他到底不能毒死一整條如此龐大的生物, 而尾部的這點傷口對於整個軀體而言也實在是不大。
藺宗溟擺尾與龍形生物對抗。
閭丘虞找到阮飛白，海神珠交給他：“快上岸。”
“好, 虞哥，你和老大小心。”
“嗯。”
阮飛白飛快遊走。
閭丘虞則向著鯤與龍形生物纏鬥的中心遊去。
越往那邊遊便越受到湖水的阻力，翻卷的浪花和氣泡模糊了閭丘虞的視線，湖水衝擊的力道強大，毫不留情地拍打在身體上，帶來疼痛的觸感。
閭丘虞的手臂和魚尾顯出部分焦黑，那是被雷電擊中留下的傷害。
他漆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雙眸變成冰藍色，耳鰭微顫，指甲尖利，璀璨的銀藍色魚鱗在湖水裡遊過時仿佛也留下一道明亮的痕跡，雖然短暫即逝卻十分漂亮。
‘宗溟。’
閭丘虞向藺宗溟傳遞情緒。
鯤撞開險些要掃到閭丘虞的尾巴，一側長長的胸鰭傾斜，閭丘虞遊上前，抓住邊緣。
他感受到了龍形生物的情緒——痛苦、絕望、瘋狂、卻也帶著一絲閭丘虞不太明白的情緒，那好像是恢複理智後的餘悸。
它在餘悸什麼？之前又為什麼失去理智？
驀地，閭丘虞想起濃霧中的珊瑚變異者。
他便是思維和情緒皆不正常……
龍形生物的情緒又是一變。
閭丘虞緊了緊手。
‘宗溟，後退！’
巨大的鯤扭過身形，避開龍形生物。
沉悶的聲響在水底傳遞。
龍形生物的身軀向上，似乎又要衝擊烏雲雷電。
它還沒有放棄？！
失去海神珠後，龍形生物仍然想要化龍！
但，有可能成功嗎？
龍形生物本來變得猩紅的雙眸此刻恢複正常，龍吟聲起，它高昂龍首，尾部積蓄力量，儘管已渾身傷口、青金色的鱗片掉落，但那雙恢複威嚴的眼眸卻始終注視著湖麵之上。
雷霆依舊穿梭，龍形生物帶著孤注一擲的力道猛地再次直衝雲霄。
“轟隆”——然而，雷電冷酷無情。
一道粗/長的雷電迅猛地擊打在龍形生物嶙峋的一隻龍角上，強烈的光芒閃過，亮如白晝，遮蓋人的視網膜，他們竟好似失明一瞬。
等回過神，龍形生物痛苦嘶吼，一隻角居然被雷電哢嚓擊斷，掉落在湖水裡。
而龍形生物的全身有雷電遊走，淡青的鱗片黯淡無光，金色邊緣變得灰暗，一些脆弱的鱗片竟寸寸掉落，鮮血自蜿蜒的身軀流淌下來，再被雨水衝刷乾淨。
龍形生物終於支撐不住，渾身無力地向湖麵倒去。
“砰”——它砸在了湖麵之上，浪花洶湧地朝著岸邊撲去。
湖底，閭丘虞親眼所見龍形生物緩緩沉沒，鮮血不斷溢出，在水裡蔓延。
鯤龐大的身軀逐漸縮小，直至藺宗溟的上半身顯露人形，下半身變為強壯光滑的魚尾。
閭丘虞轉頭，驚訝地眨了下眼睛，宗溟也可以半變異？
‘近來發現的。’藺宗溟傳遞情緒，半擁著閭丘虞，明顯比銀藍色魚尾寬長的墨藍色魚尾尾端卷了卷他，尾鰭蹭著尾鰭，透著股極致的親昵。
閭丘虞不禁耳鰭一熱，捏了捏藺宗溟的手掌。
乾嘛呐，這還有正事呢。
好不容易遊過來的梁廣秋偶然瞥見，整個滑齒龍身體一僵，感覺受到萬點傷害。
不是，為什麼要在他麵前秀恩愛？！
啊啊啊看得見美人，卻不屬於他，淚目。
閭丘虞和藺宗溟往龍形生物的近處遊了遊，不知道它還有沒有生息，是不是還活著。
如果飛白還在這裡就好了，閭丘虞不由地皺皺眉。
他隻能感知情緒、傳遞情緒，卻不能與龍形生物清楚的對話。
正想著，阮飛白卻與寧奐儒快速遊了過來。
寧奐儒抓著白鯨的胸鰭。
阮飛白將海神珠送上岸，寧奐儒擔心閭丘虞和藺宗溟受傷嚴重，便跟著一起下了水。
“虞哥，老大！”
“哇，老大，你也和虞哥一樣了！”阮飛白驚訝道。
但他對著老大可叫不出“美人魚”這個稱呼……
寧奐儒道：“隊長，你的傷。”
閭丘虞：“先不急。”
他們遊到龍形生物的近處。
自從被雷電擊沉湖底後，龍形生物便仿佛沒有了聲息一般，斷掉的龍角傷口可怖，長須不再漂浮，身軀蜷縮盤旋在一起，傷口遍布。
閭丘虞感知不到龍形生物散發的情緒波動。
他看向龍形生物的腹部，那裡沒有絲毫要長出龍爪的趨勢。
顯然，化龍失敗了。
就在閭丘虞要進一步遊近時，倏地，龍形生物睜開碩大的金色眼球，眼球轉動兩下，盯向眾人。
閭丘虞、藺宗溟等人立即警戒。
“它還沒死。”計溫尋道。
不得不感慨龍形生物強大的生命力，被雷電擊中這麼多下，這都不死。
“但氣息很微弱，估計離死不遠。”孔振道。
藺宗溟：“它確實傷勢嚴重。”
如果沒被治療的話，靠本身痊愈怕是要很長一段時間。
或者……就此消亡也說不定。
龍形生物似乎傷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它看了兩眼眾人，竟再次閉目，龍頭枕在軀體之上，猶如沉在湖底的山巒化石般沒有生氣。
寧奐儒可惜地搖搖頭。
他無法治愈這麼龐大的軀體。
所耗費的力量不是他能承受的。
“現在怎麼辦，殺了它？”譚卓道。
他不介意結束這條似龍生物的性命。
閭丘虞搖搖頭：“你看它的生命似要走到儘頭一樣，可一旦我們攻擊，能保證它不會拚死反撲，來個玉石俱焚？”
“既然海神珠已經得到，這條似龍生物明顯化龍失敗，想要再找機會不知要哪時。”
“或者……它再也沒有機會了，生命就此沉沒在湖底。”
“我們走吧，沒有必要再過多插手。”
梁廣秋：“是啊，我看這條似龍的生物好像都頹廢了。”
“一點生氣都沒有，不知道還能不能挺得過來。”
孔振疑惑：“倒是奇怪，它竟然沒有不依不饒的追著海神珠。”
反而靠自身尋找最後一次機會去化龍突破桎梏。
閭丘虞聞言蹙眉，將這點記在心裡。
他們遊上岸，不多時，烏雲散去，天幕放晴，天亮了。
但閭丘虞等人沒有離開聖湖岸邊。
他們望著聖湖的湖水，一時之間思緒複雜。
湖麵恢複平靜，動物三三兩兩地開始回來，對著這裡探頭探腦。
岸邊低矮的草地被衝刷掀起地皮，留下一汪水窪或泥濘。
“哥哥。”丘妙妙握住閭丘虞的手，抬起頭問：“它……會不會死啊？”
閭丘虞：“我也不知道，或許會，或許不會吧。”
如果這條似龍生物的生命力足夠頑強……
他們順利得到海神珠，施茂確認無誤後，準備啟程離開西藏，返回B市。
鄒風自然跟著一起回去。
那群聚集在聖湖附近的動物已經散開了。
施茂讓人將船上一些帶給西藏的物資卸下，留給多吉大件的通訊設備，為以後建立B市與西藏之間的海上交通做準備。
回程一切順利。
鄒風正式加入滄溟小隊。
經過一路旅途的勞頓，閭丘虞決定好好休息幾天。
恰巧濟德得知一個船隊要前往Y市，於是和閭丘虞告個假，與同門的幾人登船去Y市接人。
這天，俞子航、何銀兩人在街上閒逛，居然又狹路相逢何新傑。
彼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對眼睛。
何新傑哼了一聲就想離開，誰知被人塞入懷裡一張傳單。
俞子航、何銀兩人也是，一人一張。
“這什麼東西？”俞子航疑惑。
發傳單那人偷偷摸摸，未多做解釋，隻顯出幾分猥瑣地笑道：“嘿嘿好地方，幾位有興趣的話可以照著地址去看看。”
“一定要晚上來，白天不開門。”
說罷像是被巡邏維護秩序的人員趕走，他左看右看地離開了。
“晚上來？”俞子航瞧了眼傳單上的名字，嘀咕道：“夜色……酒吧啊？”
“嗬。”何新傑嗤笑。
俞子航眼睛一瞪：“你笑什麼？”
“笑你無知。”
何銀：“你知道這什麼？難道不是酒吧？”
明明傳單上有酒的介紹。
何新傑：“嘖，是酒吧，但也是快樂的地方，一看你們兩個就沒來過那種地方。”
兩個雛兒。
俞子航見他表情不屑，挺不服氣：“誰沒有去過酒吧啊，少爺我……”
他想起自己學生的身份，連酒都沒怎麼喝過，更彆提經過酒吧門口，於是拉過何銀。
“銀子，你肯定去過吧？”
“沒有。”何銀老實搖頭。
俞子航一噎，恨鐵不成鋼地瞅他。
笨不笨，沒去過也要說去，你得打何新傑的臉，懂不懂？！
何銀：沒去過我也照樣扇他。
他上下打量何新傑，眼神像是在找哪個地方好拍。
何新傑估計也是想起被玩的那一幕，拍暈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臉色一僵，梗著脖子道：“反、反正我去過，哼。”
何新傑轉身，腳步飛快地離開。
俞子航朝他背影呸了一口，道：“臭得意什麼，我們也可以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