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在上麵坐多久?”
瀧川悠一:“坐到你告訴我玩了什麼把戲為止。”
琴酒冷笑一聲:“我為什麼要做那種多餘的事?”
瀧川悠一的目光落在他那把還沒有舉起的槍上。
“有的人臨死之前還在嘴硬。”他輕輕地彎了下唇角,“憤怒與厭惡的區彆在於眉毛、眼睛和嘴唇[1],你現在隻是單純地討厭我,卻並不生氣,為什麼?”
琴酒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按BOSS的指示,他需要除掉曾經帶著軍方打擊過他們的吉田駿,也需要除掉這個總是來擾亂他們好事的小鬼。
瀧川悠一是港口黑手黨的陰暗本身。
就以往和對方的交手經驗看來,一般的方式壓根弄不死他。
就算是這次派出了組織的實驗品,也照樣失敗了。
不過,直到現在,除了竊聽器的事外,一切都在琴酒的預料之中。
“我以為有了上次的經曆,你會安靜一點。”琴酒語調冰冷地說道,目光像箭矢一般直直地射入他的頭顱。
“上次?”瀧川悠一回憶了一下,“你說實驗室的抑製器啊,沒關係,我本來也沒打算用異能和你打。”
在這句話落下的同時,少年輕巧地跳到地上。他橫跨一步,下一秒竟是跨越五六米的距離,出現在琴酒的身後。
砰的一聲,雖然被躲開了,但瀧川悠一卻毫不在意地從出現裂紋的牆壁上收回手。他屈起的指節向外滲著血,而本人卻毫不在意。
就像緊咬住獵物脖頸的野獸,不擇手段,隻有把那口腥甜的美味吞之入腹才肯罷休。
一枚子彈在這時從耳邊擦過,瀧川悠一嘖了一聲,再動手時抓住伏特加的腦袋,狠狠地往地上砸了一下。
“都說了彆偷襲。”少年抱怨道。
琴酒觀察著這一切,他像觀賞著一場手術一樣剖析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驀地抓住狐狸漏出來的尾巴。
“你的呼吸很亂。”琴酒的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是那個冒牌貨耗費了你太多的心神了麼?”
……
哦,那是芥川解決的。
不過既然他覺得是,那就是吧。
瀧川悠一懶得在這方麵和他辯駁,隻是自顧自地分析:“你很自信,說明除了人員、車輛、設備外,我肯定還遺漏了什麼能讓你動手腳的東西。”
“你不可能知道我們交接點的具體位置,那是十六選三,在行動的前一秒才確定下來的計劃。”
“啊,這像打量機械一樣的眼神,證明我的思路是對的。”
在他說話期間,琴酒一共開了三槍。
組織的TopKiller當然不期待這三槍就能要掉對方的命,琴酒要的是戲耍對方的快感。
順便拖延時間。
“還有一個狙擊手。”瀧川悠一喃喃道,突然注意到這個漏洞。
【安裝完畢,我撤退了】
琴酒的耳麥裡傳來基安蒂的聲音。
地下!
瀧川悠一猛然驚覺。
地下的管道是互通的,隻要點燃一處,熾熱的氣體就會將爆/炸帶到另一處。
琴酒根本不需要他們的交接點在哪,反正這片廢棄的區域整塊一起完蛋。
少年的神色冷下來,瞥了一眼遠處飛速行駛的車輛。
子彈上膛的清脆聲響飄散在空中,琴酒的目光凝在他的身上,嘲諷地扯開唇角。
“真可惜,太晚了。”男人的聲音裡浸滿了初冬的寒氣,“你是打算跟著他們一起死,還是在這裡死?”
抑製器,過去救人,送死。
抑製器,待在這裡,等基安蒂來支援,送死。
這真是個致命的難題。
吉田君也就算了,那輛車上可是還有他珍貴的小夢野呢。
瀧川悠一低著頭,他站在背光處,神色晦暗不清。
遠遠看去,少年就好像是在哀悼著什麼東西一樣。
但很快,他的肩膀聳動一下。緊接著,瀧川悠一用雙手捂住了肚子。
“哈……”
“哈哈哈——”他大笑著抬起頭,臉上的神色被半明半暗的光線劃分,割接成了兩個極端。
“確實是個很不錯的計劃。”瀧川悠一用屈起的指節擦掉了眼角的眼淚,又不慌不忙地舉起雙手,“彆生氣,你的方案很完美,隻是你誤判了幾點。”
琴酒眯了眯眼,看著他一邊說一邊後退。
“第一,我對救人沒什麼執念,你高估了我的道德感。”
少年走到天台的邊沿,退無可退。
“第二,我們黑手黨雖然講究規矩,但難免有兩個問題兒童總是無視這點。”
遠處的爆/炸聲轟然響起的同時,整輛黑色的轎車被掀翻。
中原中也表情煩躁,一手提了一個。
“第三,誰告訴你,我們黑手黨就不會用炸/彈的?”
那抹綠色中凶光乍現,在瀧川悠一剛才坐著的通風井裡,倒計時已經隻剩下了三十秒。
瀧川悠一打了個響指,他張開雙臂,絲毫不介意從那把伯/萊/塔中射出的子彈穿透自己的胸膛。
“showtime!”
“接下來請欣賞我給你帶來的煙花秀吧,琴酒君。”
四射的火光點燃了整片天空,在熱意撲麵而來的同時,瀧川悠一向後倒了下去。
風從他的耳邊急促地刮過,在那充滿恐懼的鳶色眼瞳中,少年像折斷羽翼的飛鳥一般墜落。
他越墜越快,越墜越快,太宰治卻像是被人釘在了原地,覺得這幕似曾相識。
【“太宰君?”】
是誰?
【“彆露出這麼難過的表情嘛。”】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把槍舉起來,殺掉我,這是隻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不對、不對——
從他腦子裡滾出去!
“悠一——!!”
在被羅生門接住的前一秒,瀧川悠一聽見好像有人在喊著自己。
他疑惑地回頭,看到的卻隻有散落在空中的繃帶和掀起的風衣一角。
轟的一聲,整座建築物在爆/炸中坍塌,瀧川悠一被嗆得咳嗽了兩聲,他拍了拍芥川的後背,示意對方先走。
還沒完。
瀧川悠一打開幻術裝置,順帶嫌自己不夠糟似的又給自己劃了幾刀。
在焦黑的斷壁殘垣裡,他拎出了半死不活的伏特加,順便還找到了罵罵咧咧的基安蒂。
當然,還有他可憐的“上司”。
在模糊的視野中,琴酒看到那道銀色的影子蹲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掐住對方的脖子,被血覆蓋的冷冽五官中滿是戾氣。
“好慘。”
是斯繽尼塔的聲音。
琴酒頓了下,皺緊眉頭。
少年大膽地溫熱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臉,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可能在下一秒就被擰斷脖子的可能性。
相反地,在琴酒平靜的目光下,斯繽尼塔穿著被血浸透的襯衫,像小孩子一樣露出純淨的微笑。
“彆暈啊。”
“琴酒,我來救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