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警視廳公安部,因臥底身份暴露,在摧毀存有朋友和家人聯係方式的手機的同時自殺殉職】
少年垂下眼眸,斜斜地倚靠在滿是裂紋的牆邊。瀧川悠一今天沒再穿那件黑色的外套,他身上的襯衣寬鬆,下擺紮進黑色的褲子裡,僅用一條腰帶隨意地係著。
頭好痛。想睡覺。
破舊的倉庫內正發生著激烈的交火,瀧川悠一卻仍在平靜地思考著花了一晚上和白蘭傑索談判後得到的情報。
驀地,他毫無預兆地抬起手。
被黑色手套包裹的五指握緊又鬆開,安靜地躺在掌心中央的是一枚子彈。
[速度]
這是他上次和中原中也交手後新學會的技能。
不過……
瀧川悠一冷漠地盯著自己破皮的手掌看了幾秒。
……異能發動的時機還有待訓練加強。
“都說了展開進攻前要動動腦子。”
羅生門在抵達終點前便被人間失格無效化,太宰治悠閒地站在戰場中央,冷淡地看向被自己擊退的芥川龍之介。
“你是在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嗎?”
清冷的嗓音中透著凜冽的怒氣,太宰治這副毫不掩飾的姿態使得芥川龍之介備受打擊。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立刻發動更猛烈的攻擊。
當然,對象是太宰。
至於原因——
“太宰。”瀧川悠一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就非得挑在任務的時候訓練?”
敵方開槍的動靜把他的聲音湮沒了。
隱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的太宰治偏頭躲開攻擊,雙手插在口袋裡的同時還有閒暇回頭:“嗯?什麼?”
“我說!”瀧川悠一忍不住提高音調,“你非得挑在這個時間訓練嗎!”
這次對麵扔出的是一個榴/彈。
“……”
倒映在鳶色虹膜上的那抹影子一直在奮力地重複著什麼,可重複到最後越來越氣急敗壞。
太宰治無辜地眨了眨眼。
雖然看口型也能看懂,但是——
“都給我安靜點!”
一具屍體被掐著臉高高舉起,不到一秒又軟綿綿地跌落在地。
成功掠奪了一條生命的瀧川悠一此刻看上去十分生龍活虎。
緊接著,港口黑手黨的武鬥派們驚恐地看著瀧川乾部一個一個地把剛剛開槍的敵人像土豆一樣倒種進了地裡。
……不氣了。
做完這一切後,少年的臉上浮現出健康的血色,急促的呼吸也平穩下來。
任務提早結束當然是件好事。
但這種事情不應該是他來做的。
察覺上當的瀧川悠一頓住,眯起眼看向一旁的太宰治:
“原來如此。”
“你故意的啊……”
放輕的尾音帶著點威脅的味道,但這種程度的殺氣對於太宰治來說顯然不起作用。
相反,這就像被風吹起的柔軟羽毛一樣,刮過臉頰的時候癢癢的。
太宰治:“我可隻是在履行應儘的職責哦,倒是悠一你——”
“我?”
“從剛才到現在,你已經打了六個哈欠了。”
“……”
有這麼多嗎?
瀧川悠一皺眉,對於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一無所知。
不過既然太宰這麼說,那應該是真的吧。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家夥的觀察力的確敏銳到恐怖。
“昨天房間裡進了隻不明生物,所以花費了些時間。”瀧川悠一不太在意地解釋道。
“誒,蝙蝠麼?”
太宰治的形容令瀧川悠一難得地好好思索了一番。
“不,硬要說的話,大概是打不死的小強吧。”對於自己的“舊友”死而複生這件事完全沒有喜悅之心的瀧川悠一回答道。
趕又趕不走,打贏了又毫無意義。
在瀧川悠一因為對方的話而失眠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度過一夜的時候,白蘭傑索倒是大大方方地抱著棉花糖在他的床上睡著了。
鳩占鵲巢,反客為主。
有那麼一瞬間,瀧川悠一竟被影響地認為那是白蘭傑索的房間。
“是嗎。”太宰治的語氣隨意,“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
瀧川悠一愣住,腦中不受控製地冒出太宰治和白蘭見麵的場景。
【“悠~一~君~”】
白蘭那煩人的家夥總是用惡心的語調喊他的名字,喊完還不夠,最後還要撐著下巴,趴在床沿發表一通中二病言論。
【“和我一起來創造一個新世界吧。”】
啊,絕對是會同流合汙的類型。
要是這兩個人聯手,世界真就毀滅算了。
“沒關係。”瀧川悠一強忍抽動的額角,“我已經解決了。”
太宰治沒有立即接話,隻是用那沒有被繃帶纏起的眼瞳靜靜地注視著對方。
清晨一望無際的空中盛著變化莫測的雲海,朝霞的光透過雲間的罅隙,與薄薄的霧攪拌著一同落下。
在這樣的寧靜中,太宰治突兀地開了一槍。
最後一名掙紮著爬起來的敵人也倒了下去。
太宰治對於這些人的死亡毫不在意。
鮮血在低窪處彙成一道溪流,緩緩地淌過鞋跟的時候,他終於邁動了腳步。
與瀧川悠一擦肩而過的同時,太宰治輕輕地笑了下。
“悠一。”他提醒道,“斬草要除根。”
-
白蘭傑索根本沒有根。
把現在的他殺掉,還會有另外的白蘭竄出來。
開花店的白蘭,物理教授白蘭,cospyer白蘭……
瀧川悠一對見到這些白蘭完全沒有興趣。
“包庇戰犯是重罪。”
上午七點,回到宿舍的瀧川悠一盯著窩在沙發上看童話故事書的白蘭傑索,怎麼也弄不明白他這麼愜意的原因。
“既然沒事情乾,不如組建個密魯菲奧雷2號。”
聽到密魯菲奧雷名字的白蘭傑索哼哼了兩聲:“才不要,綱吉君好煩人。”
瀧川悠一挑眉:“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消息賣給彭格列?”
白蘭傑索咬碎了顆糖:“那種事情無所謂啦,反正隻要不去意大利,忙著戰後重建的綱吉君也懶得理我。”
……原來真正的目的在這呢。
“當然,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瀧川悠一闔眼道,“但我並不認為你擺出的籌碼足以我冒下這樣的風險。”
白蘭傑索終於把他故意用來氣人的童話書放了下來,他托腮,懶洋洋地抱怨了一聲:“真無情。”
瀧川悠一顯然還記得之前的仇:“用我來同時算計彭格列和港口黑手黨的人也好意思這麼說嗎?”
白蘭傑索彎起眼睛。
“熱愛玩具的孩子死於玩具之手,擁有美好未來的人死於一場意外——”他用一種愉悅的語氣陳述道,“——啊,這個世界真是處處充滿了諷刺。”
什麼嘛,竟然還弄成謎語。
瀧川悠一壞心眼地把棉花糖從白蘭手裡抽走:“的確,擁有所有平行世界的記憶的天才竟然被區區一個十四歲小孩擊敗,誰聽了都不信。”
“……”白蘭傑索被戳到痛腳,“我要生氣了。”
“誰理你。”瀧川悠一回答道。
他的話音剛落,玄關處的門就被敲響了兩聲。
“瀧川,你在嗎?”是中原中也的聲音。
瀧川悠一默默地看向沙發上的白蘭,後者哼著歌,手裡他買給小夢野的糖吃到一半,察覺到他的目光時疑惑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