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他說,“為什麼你不直接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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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時間21:56,密西西比號】
【距離爆/炸還有一分三十六秒】
瀧川悠一走入月色中的時候,廣津柳浪已經帶人等在甲板上。
“太宰大人還沒出來。”廣津柳浪低頭,手置於胸前,恭敬地行了個禮。
瀧川悠一“哦”了聲,毫不在意地朝他點了點頭:“那你們先走。”
爆/炸的信號已經放了出去,那朵令人煩惱的百合花遲早會跑到他的麵前。
廣津柳浪沉默,瞄了眼自家首領身上的血跡:“……您是被人襲擊了嗎?”
“嗯?”瀧川悠一低頭,“不是,我隻是試圖實行擒賊先擒王的策略而已。”
結果打到一半,準備撤退的貝爾摩德突然冒了出來。
混亂之中也不知道是誰先開了槍,好好的一對一,莫名其妙變成了各方勢力的大混戰。
雖說讓他打一群也不是不行,但那顯然不是五分鐘之內能解決的架。
得出結論後,瀧川悠一便站在了這裡。
【一分零一秒】
“撤退。”瀧川悠一的神色淡下來,背對著廣津柳浪又重複了一遍命令。
“……”
一片肅靜中,廣津柳浪帶領著黑蜥蜴的成員登上了撤退的船隻。
瀧川悠一靠在甲板外側的欄杆上。
四周的海風喧囂,不斷有逃跑的黑手黨們咒罵著跳海,青年的視線卻未從光亮的出口處移動分毫。
【三十二秒】
一切歸於寂靜,通往甲板的大門被猛地撞開。
帶著百合標記的孩子剛跑出一步就被子彈打中了腿,太宰治收起槍,看見甲板上佇立的身影時明顯愣了下。
“悠一?”他迷茫地喊了聲。
【二十九秒】
瀧川悠一揪起抱著一條腿哀嚎的孩子的領子,挑眉問太宰:“還不走?”
太宰治眨眨眼:“其實我自己也可以走。”
“有道理。”瀧川悠一說,“但你自殺的前科太多。”
太宰治笑了聲,剛想走過去,卻發現青年頓了下。
【二十一秒】
瀧川悠一皺起眉,掰開手中緊閉雙唇的孩子的嘴,壓低嗓音問:“喂,你的身體裡裝了什麼東西?”
【十八秒】
就算對方沒有開口,瀧川悠一也已經得到了答案。價值七十五億的武器,多半在這孩子身體裡。
他就說提著怎麼重量不對。
密西西比號最終會抵達東京灣。
按瀧川悠一之前的計算,區區4.5噸炸/藥,即使在海麵上爆炸,充其量也隻不過會影響港口附近。
但鑲嵌在身體內,經過異能改造的連通著心臟的武器可不一樣。
Samsara的那群人可真是瘋子。
即使覆滅了,也要用最後的血液在日本上演一場盛大的演出。
東京的人是死是活瀧川悠一漠不關心,他關心的是還在海麵上的港口黑手黨的成員。
【七秒】
“我真是恨不得把你撕碎。”
在手中的孩子眼中流露出瘋狂的一刹那,瀧川悠一將太宰治推進了海中。
【一秒】
風聲獵獵,在連綿的爆/炸聲響起的同時,青年單手插進了口袋裡。
他的身上血跡斑斑,背影卻依然挺立。
“真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瀧川悠一憐憫地垂下眼。
異能發動的光芒幾乎映照了整片黑夜,本該摧毀半個東京的爆/炸被局限在了直徑兩百米的白色球體內。
刺穿耳膜的轟鳴在一分鐘後平息。
在異能收斂的一瞬,瀧川悠一終於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
喉嚨裡的血越咳越多,粘稠地落在船體的殘骸之上。
瀧川悠一嘲諷地彎起唇角,妥協般地一點一點彎下腰。
他躺在甲板上,任由海流推著殘骸飄蕩,注視著夜幕中的星星無聲地模糊。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瀧川悠一稍稍側過了臉。
“這下是真的生氣了啊,太宰。”
濕漉漉的影子在他身邊蹲下,太宰治垂眼,捏緊了手指。
“你總是會做令我驚訝的事。”
瀧川悠一暢快地笑了笑:“我剛剛還在擔心把你推得太近了,會不會一不小心把你炸……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使得胸腔震動,瀧川悠一擰眉,不爽地抿住唇角。
海鷗在他身邊一隻一隻落下。
每落下一隻,青年身上血液流失的速度就會減慢一點。
太宰治歎了口氣,對上那雙幽怨的眼睛:“我不能抱你,悠一。”
在這最脆弱的時候,他卻連碰都不敢碰他。
太宰治的麵色平靜,手指卻又攥緊了些。
可下一秒,冰涼的溫度覆了上來——
太宰治一愣,回過神來的時候猛地想甩開。
可在那之前,瀧川悠一已經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
“抱我。”
他的首領眼中洋溢著與往日不同的色彩,月光的清輝灑下,如輕柔的呼吸般融入那淺紫色的虹膜之中。
【悠一的眼睛是淺色的。】
【所以,天空是什麼顏色,映照出的就是什麼顏色】
【要是隻有他一個人的顏色就好了】
“抱我。”
瀧川悠一倔強地又重複了一遍。
啊,真的是……
明明單薄得看上去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太宰治情不自禁地發出聲笑。
他伸手抱住了對方,兩個冰冷的人在沒有溫度的夜色中擁抱,太宰治的心跳卻不可抑製地加速。
他用手指梳著青年帶血的銀發,輕柔的嗓音中帶著自我毀滅般的愉悅。
“會死掉的哦。”太宰治說。
“……哦。”瀧川悠一敷衍地應了聲,他用手抓緊對方背後的風衣,第一次主動對彆人展示了弱點。
青年的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他說:“好痛啊,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