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賠你的。”
貼近少年頸側的銀發如羽毛般輕盈,太宰治將下巴搭在他的發頂,輕輕地笑了聲。
瀧川悠一被他蹭了蹭,有種被大型貓咪纏上的錯覺。
“鬆手。”他皺眉道,“你用這張臉我總覺得怪怪的。”
“好過分——”太宰治懶洋洋地拖長語調,“這可是我為了見悠一專門做的偽裝。”
瀧川悠一沉默,聽見外麵直升機的聲音。
“有什麼用嗎?”
完全就是被發現了啊。
瀧川悠一抬手揭下對方用於易容的麵具。
黃昏的光下,太宰治那張善於蠱惑人心的臉露了出來。
“沒有用。”
太宰治彎著唇角說道,他慢條斯理地打了個響指,鳶色的眼瞳中映出青年手腕上解開的手銬。
“但我現在很高興。”
瀧川悠一跟不上他的思維,隻能偏過頭去和織田作說話:“他的腦子壞掉了?”
一直都挺壞的。
織田作之助在心裡回答。
但這不是重點。
附近的居民在警察的指揮下有序地疏散,織田作之助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開口問出的卻是:“您不去幫忙嗎?”
瀧川悠一起身,擰了擰發酸的手腕,聽見這話有些驚訝:“怎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這說不定是您和他們最後一次合作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瀧川悠一的睫毛顫了顫,目光落在一把抓住直升機的起落架,在急促的氣流中爬進駕駛艙的安室透。
鬆田陣平抄了捷徑,不知道開了誰的車,一腳油門迅速接近直升機的下方。
黑色的轎車在夕陽下飛速行駛,萩原研二從天窗上爬出,冷靜地扣下扳機時,露出了意氣風發的笑容。
諸伏景光的子彈擊穿狙擊手的頭顱的同時,萩原研二的子彈同樣也擊中了直升機的主旋翼。
瀧川悠一幾乎已經能預見這場戰鬥的結局。
“我才不去搶人功勞。”瀧川悠一說,目光卻沒有收回。
他凝視著那道金色的身影揪著打暈的一個人跳下,準確地落在轎車的頂端。
【“降穀零。”】
【“鬆田陣平。”】
【“萩原研二。”】
【“諸伏景光。”】
【“伊達航。”】
【“報告!鬼塚班全員……等等,悠一人呢?”】
【“……”】
【“瀧川——!你小子又給我在晨練睡覺!”】
伴隨著鬼塚教官的怒吼,瀧川悠一被人從被子裡揪了出來。
他睡眼惺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過頭就看見陽光下穿著警服的同伴捂著肚子大笑。
“而且,警察逮捕罪犯,哪裡需要黑手黨幫忙。”瀧川悠一順著,揪起咖啡廳角落裡昏迷不醒的任務目標的領子。
“明明不是異能力者,也沒有什麼超能力……”
“真是比我還不怕死。”
青年說到這裡輕鬆地笑了下。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模仿著他們五個人成長起來的。
事到如今,他隱約能明白一些伊達班長的父親那時在便利店中下跪抱住他的含義了。
成為警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瀧川悠一根本想象不出來自己為了陌生人而下跪的樣子。
他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亡。
腦袋在這時被按了下。
太宰走近他的身邊,另一隻手插在風衣口袋:“還會有彆的朋友的啦,悠一。”
瀧川悠一想了想。
“你在安慰我?”
“不明顯嗎?”
“……沒有。”
瀧川悠一邁開腳步,他們在勝利的歡呼中從後門離開。
青年的表情並未產生任何變化,他隻是一步一步,任由天邊翻滾的雲彩拉長影子。
交朋友好麻煩。
車門打開的時候,瀧川悠一這樣想道。
打架的時候要收斂一點,不能嚇到正一和安吾,自己也不能隨便受傷,不然中也和紅葉姐身上總是會冒出危險的氣息……
瀧川悠一一條一條地數,越數越覺得麻煩。
於是他抬手,在上車前扯了下身邊少年的袖子。
“太宰。”
瀧川悠一得出結論,在太宰治回頭時認真地張開唇瓣。
“我不想要新的朋友。”
“……不可以嗎?”
太宰治一愣,看著他迷茫地歪了下腦袋,忍不住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這種事就不用問我啦,悠一。”
太宰治的語調緩慢,霞光映亮了他的眼睛,使得那抹鳶色也柔和下來。
“因為不管悠一選了誰當朋友,我都會試著好好相處的。”
少年的目光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那淺紫色的眼睛中。
這不像是太宰能說出來的話。
瀧川悠一好奇:“那白蘭——”
“不可以。”
“中也?”
“我要惡心得吐出來了。”
“……”瀧川悠一沉默,生怕波及到自己,下意識地往車窗邊上挪了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晝夜交替之際,青年困倦地眨了眨眼。
太宰治看著他又往自己這裡挪了回來,然後自動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枕著腿自顧自地睡著了。
少年發出聲好笑的鼻音,在開車的部下擔憂地通過車內後視鏡看來的時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明明以前是因為擔心被暗殺,所以縮在櫃子裡和地上睡覺的家夥。
太宰治抬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又發燒了。
果然,他不在的話悠一根本就不會吃藥。
令人苦惱。
索性打發另一個自己去談判算了。
人為什麼不能會分身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