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川悠一其實自己就能打開手銬。
打開機關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但他偏偏要掛在手腕上,敲得桌子啪啪啪地響。
於是當鬆田陣平回到店內看到的就是這樣幼稚的一幕。
他挑了下眉,側過臉去看一旁無奈的諸伏景光:“誰又惹他了?”
諸伏景光沒有回答這句話,隻是透過鬆田身後的玻璃看了眼街道上的場景:“事情都解決了?”
“沒有。”鬆田陣平說,他黑色的西裝外套隨意掛在手上,裡麵白色的襯衫也利落地挽了起來,“不過和目暮警部通過電話了,我想先查個監控。”
“Zero——”他非常自然地看去。
“我在招待客人。”安室透單手叉腰,聽見這話心情愉悅地回過頭,“讓悠一帶你去吧。”
瀧川悠一對自己部下逃班的譴責被迫止住,他倒是知道監控室在哪,不過還是疑惑地擰了下眉:“我?”
“你比較擅長這個,不是嗎。”安室透回答,顯然是記得對方警校時期每一門課的分數。
“喂。”鬆田陣平不滿,“你這樣說顯得我很沒用一樣。”
安室透舉手投降,正要開口,青年的一句輕飄飄的“有用的話那那輛車上就該有炸/彈了”卻插了進來。
鬆田陣平:“……”
安室透:“……”
“我去看看。”諸伏景光起身說。
氣氛突然變得嚴肅不少,而罪魁禍首還在咬著蛋糕,含糊不清地表示:“開玩笑的啊,有炸/彈早就爆/炸了,而且讓我去引爆才是最合適的吧。”
瀧川悠一說到這裡,身影明顯頓了下。
鬆田陣平注意到他的眼睛亮了亮,有點像發現了鬆果的小鬆鼠。
但正義的警察是不會被他這幅外表欺騙的。
幾乎是在他起身的同時,鬆田陣平便冷酷無情地拖著他往裡走:“不準破壞犯罪現場。”
“喘不過氣了。”瀧川悠一淡淡地看了眼自己被揪住的領帶,“能不能鬆手,這條很貴的。”
鬆田陣平神奇地跟上了他的邏輯:“你不是每個月九位數的工資?”
瀧川悠一眨眨眼:“哦!你看了啊!怎麼樣,要跳槽嗎?”
想想也不可能。
鬆田陣平垂目看了他一眼:“你在邀請我去當臥底?”
“……”
那有用的公安豈不是全變成臥底了?
“算了,你當我沒說。”瀧川悠一一本正經,收回注意力的時候突然發現帶錯了路。
空曠的衛生間內,鬆田陣平陷入沉默。
瀧川悠一跟著陷入沉默。
錯了。
但是可以挽救一下。
鬆田陣平看著他非常自覺地把掛在手上的另外半截手套也拷上,最後還是忍住了往他腦袋上來一下,然後扛著他走的衝動。
卷毛警官隻是眯了眯墨鏡後麵那雙藍色的眼睛,說出了剛才觀察後得出的結論。
“瀧川,你脖子上的那些……”
“是門口那個客人做的吧?”
-
首領被人拽出了視野之外,但太宰卻沒有反應。
按織田作對他的了解——
不行,太宰可能乾出的事情太多了。
“織田作。”就比如現在,太宰托著下巴,看著眼前被加了料的咖啡問他,“你說,如果我現在往那輛車裡裝個炸/彈,然後再去幫忙……”
“會有很多人替首領給你兩拳。”織田作之助麵無表情地陳述。
“唔。”太宰治苦惱地皺了下眉,搭在臉上的手指點了點,餘光卻不由自主地瞄向窗外。
接到報警的警察已經趕了過來,黃色的警戒線被拉起,目擊者之一的安室透配合地被叫去做了筆錄。
馬上就要輪到他們了。
太宰治完全不想配合。
“真難哄啊,悠一。”
織田作聽見他這麼抱怨。
“難道不是你的思考方式有問題?”織田作之助看他一眼,“況且首領看上去也不是很生氣——前提是你不多此一舉把這群警察炸上天的話。”
問題就在這裡。
太宰治當然知道這是多此一舉。
他隻是純粹地和以前一樣,覺得悠一以前認識的人都是一群麻煩而已。
礙眼。
尤其是親眼看到他們之間的默契和相處模式之後。
就有種……
“首領不可能回去當警察。”
織田作開口,打斷他的思路。
“而且比起這個……太宰。”
“嗯?”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天衣無縫]能預知到未來幾秒內發生的事情,通常是狙擊、爆/炸之類的突然襲擊。
很顯然,這場車禍隻是個幌子。
目的是為了讓他留在這裡,然後——
“趴下!”
第一顆子彈擊穿阻擋視線的一名警員的大腿,沒有人預料到這場襲擊,但經驗豐富的目暮警部很快反應過來,迅速給出了信號。
“看來有人比我還不想讓住吉會爬起來。”
一個組織的興盛,代表著其他組織的利益受損。
假如負責談判的太宰治身死,即使知道真相,港口黑手黨也勢必會將責任歸咎到住吉會頭上。
太宰治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完全沒有要躲的意思。
第二顆子彈朝著他的胸口而來,卻在接觸到他的一瞬間卸了力道。
織田作之助看著他從容地彎腰撿起掉在腳邊的子彈:“彭格列一世的披風?”
“隻是一樣的材質啦。”太宰治說道,研究著子彈上的標誌,“悠一送我的。”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隱約記得阪口安吾和他提過。
“首領還真是喜歡你啊。”
“咦?”太宰治轉過頭。
織田作之助沒有看他,隻是簡單地做出評價。
“這不是簡單用錢就能買到的東西吧。”
黑手黨的財富是源源不儘的,而這樣的產品一旦流入市場,勢必會造成災難發生。
“就像你擔心瀧川死掉一樣。”織田作之助說道,看了眼他們從監控室中走出來的首領,“你們之中,更擔心對方的反而是……”
反應過來的敵人很快動用了第三顆子彈。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是直接朝著太宰治的脖子來的。
紅色的寶石與金屬在空中發出碰撞,巧妙地改變了射擊的方向。
瀧川悠一對於自己受損的財富有些心痛,但最後還是慢悠悠地晃了過來:“沒事吧,你們兩……”
剩下的話被突然從腰側穿過的一隻手打斷,太宰治的力道很輕,掌心觸碰間卻仿佛激起一股電流。
瀧川悠一僵了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跌坐在了對方的腿上。
“這叫什麼?”瀧川悠一低頭看了眼攬住自己的手臂,“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