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態下的年少審神者總是畏手畏腳、唯唯諾諾的大氣不敢出一聲的模樣,同旁人發生矛盾衝突都不能順利解決,滿臉喪氣的廢材樣……可在麵對收割過性命的殺胚麵前,卻格外冷靜淡然,驚懼未生分毫,金褐色瞳仁浸在一汪涼薄。
便是沒有再次戰鬥的打算,兔子逼急了也會超凶的跳起咬人,年少審神者被灼灼火焰映襯璨璨的瞳眸中光彩流轉。因白發鬼噬斷的右臂抬起,略詭異難看的右手以奇怪的角度耷拉,掌心燦燦火光未受半分傷勢的影響。他已經做好了防禦,踩在他嶙峋突出一小截,精致好看鎖骨上的天空之獅獸瞳淋上淩厲。
眼看大戰在即,一觸即發——
暗墮督導隊那邊最有話語權的銀發男子右手一揮,將蠢蠢欲動的下屬們阻在身後。峰尖白雲寒冽的氣息從他身上源源不斷散出,不再擅動的督導隊員們滿心歡喜的以為要在這裡看到所憧憬的長官拔刀戰鬥了。銀發長官每向前一步,他們的興奮激動便高漲一些,直到強大俊美的長官踏進人類本能劃分出的安全距離。
沒人懷疑神級武鬥派的強大,也沒人懷疑年少審神者的力量。一高一矮兩人沉默地相顧彼此,年少審神者稍仰臉才可看見這個姓[草壁]的男人。如果氣場的相撞可具現化,那末,定有沿著山脊漂浮的霧氣在他們周遭,以他倆為圓心繚繞整個演練場。場麵一度壓抑如斷弦前夕,塵埃碎石在空氣裡劈裡啪啦的飛濺。
“你的睫毛像雨刷一樣。”
所有人,無一例外,認為他們會打滾摔跤在一起——是說他們間會有場驚心動魄,撼天動地,如天降魔主,似搖地貔貅,不死不休的血戰至其中一方的死亡。就是這種心臟被攥緊的時刻,一襲漆黑軍裝不染輕塵,俊美高大的銀發男子卻低垂眼簾,麵無表情的吐出這樣一句極度不合時宜的話。
“……”
仿佛飽含期待前進時,一腳踩進雪和枯枝混合的泥濘陷阱。如鯁在喉,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隻能滿臉懵逼以對的事件神轉折令所有關切神級銀發男子與年少審神者的圍觀者們張口無言。隻有站在年少審神者身後的黑發少女,百裡睦抬手輕輕掩唇,沒忍住的撲哧輕笑出聲。
“……謝謝?”
或許是死氣狀態時的副作用,麵部神經僵硬而顯得不苟言笑的年少審神者眨了眨自己金褐色的眼瞳,他也沒料想到對方會這樣的話,但也似乎並沒覺得這種劍拔弩張的情勢下有這樣的交談是件不妥當的事情。
因為這是實話——他的眼睫又密又長,獄寺君和山本同學都曾湊過來這樣說過,以比銀發男子更近的距離。理所當然的接受了讚美,仰臉相望男人的年少審神者纖瘦的臉明亮動人。遲疑雖有,但稍縱即逝,最終還是選擇了輕聲道謝。
世人認為的角逐爭鋒其實並不存在,正如年少審神者力量醇厚蓬勃,霸道強悍卻無殺意;暗墮督導隊的長官也是如此,他的冷也隻是因為他的性格寡淡。
“不客氣。”
聽到被自己毫不吝嗇誇獎的年少審神者的致謝,銀發的督導隊長官信然頷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他倆就這樣以‘今天天氣不錯’的熟稔語調搭起話來。隻是年少審神者沒有熄滅自己的火焰,而督導隊長官的右手也沒從刀柄處收回。
“帶那把刀回去,你又能做什麼。”
“他已經徹底暗墮,從付喪神變鬼了。”
銀發的督導隊長官漫不經心的發問。演練場的旁觀者們已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從寂靜再度恢複竊竊私語,流言蜚語冒出的速度就同已經在審神者內部網絡上傳的[少年為愛刀怒撕龍級審神者]視頻一樣,遍地開花了。
“那就讓他再變成付喪神。”
將發表自己態度,交換觀點的圍觀者視作一縷在這演練場飄來飄去的迷霧,年少審神者聲音很堅定。他那不成熟卻堅韌的靈魂裡仍有不安與彷徨,可也是安定的。腦袋裡有一種奇怪的清醒感覺,自然而然地告訴他,該怎麼做。
“你要救贖淨化那隻鬼?”
已經對年少審神者身份有較為正確猜測的銀發男子神色微動,他雖知大空屬性的火焰在一定程度上有淨化調和的效用,但那是說鬥氣與死氣之火的。他還沒聽說過,死氣之火能淨化妖魔鬼怪的……如果是真的,那麼黑手黨可涉及的產業豈不是又要擴張?也可以跟陰陽師搶飯碗?
銀發的督導隊長官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但掀眼看年少審神者平靜的臉。又或者,這個不知道是從哪個時空而來的彭格列某位首領有特殊的能力可淨化妖怪?
“不。是要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