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是過獎,太傅都沒有誇獎過誰,你還是頭一個——”
見太子不理他,蕭藏默默的退到了牆邊。
二皇子是聽到他聲音的,轉頭望過來一眼,想提醒太子,但太子正和蘇雲翳聊的熱絡,他插了句‘皇兄’進來,太子也好像沒聽見一般。
蕭藏雖然陪伴太子兩年有餘,卻從未得過他一句誇讚,現在見太子滿是溢美之詞的誇讚他人,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他這一眼,正好和那個光風霽月的人物對上視線,那人早就注意到了他,隻是一直在和太子談話,不好打斷,現在剛好提醒他,“太子,他……”
一直沒正眼望過來的太子這回終於將視線投了過來,蕭藏連忙低下頭,他感覺到太子的視線在他身上輕飄飄的打了個轉,就收了回去,然後輕慢的話就說了出來,“一個奴才而已,不用理會。”
低著頭的蕭藏,咬緊了牙關。論家世,蕭家也是當朝一品,不輸那蘇丞相,他何以要受到這樣的侮辱?
“我們繼續。”
蕭藏就在一旁站了兩個時辰,太子怕二皇子和那蘇雲翳累著,早早的就讓奴才搬了座位過來,三人一起品茶聊天,時而笑語陣陣,隻有蕭藏一個人站在一旁,靜默無語。等到蕭藏腿都站麻了的時候,二皇子終於起身告辭了,蘇雲翳跟著他一同離開,太子起身親自相送,三人在路過蕭藏麵前時,俱是沒有看他一眼。
送走了二皇子與蘇雲翳,折返回來的太子,終於在路過他麵前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然後冷冷的‘哼’了一聲。
“太子。”
太子從他麵前走了過去,坐在了書桌後麵,蕭藏跟在他身後。他一個姿勢站的太久,現在一動兩條腿就發麻。
“誰讓你跟著我的?”坐在書桌後的太子抬起了眼睛。
“奴才……伺候太子。”
“這宮裡奴才那麼多,誰用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太子還在記恨,那天被他敗壞的興致,“滾吧!”
“太子……”
蕭藏的話還沒有說完,這方才在外人麵前還溫良恭儉的太子,就全然變了一個模樣的斥道,“你文不比蘇雲翳,武不比楚星河,把你當匹馬,你連馬都做不好,你說我留著你做什麼?”
蕭藏心裡萬般苦澀,自從做了太子的伴讀,他日日受欺負,連聽課也隻能在外麵旁聽,現在太子卻還怨他,不如彆人。但即使心裡怨憤難當,蕭藏卻還是如往常一樣跪了下來,“是奴才沒用,奴才以後一定勤學苦練……”
他一跪下來,就矮了坐在椅子上的太子一個頭,太子看到他這個弱勢的模樣,才終於消了些氣,“算了。”
“謝太子恩德。”
太子從椅子上跳下來,“今日太傅又布置了一篇文章,你幫我寫,我出去放風箏了。”
“是。”
太子帶著兩個太監走了,蕭藏站在書桌旁,按著袖子提筆寫了起來。他已經站了幾個時辰了,雙腿已經有些站不住了,但書桌旁的座位,是設給太子的,他一個奴才萬萬做不得,無奈隻能弓著身子,匍匐在桌子上一筆一劃的寫。這樣實在是吃力,寫了半篇文章,體力就有些不支了,不得已他隻能直起腰稍作休息。就在他休息的空檔,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嬌蠻的女聲,“太子哥哥——”蕭藏聞聲知其人,但那聲音來的快,人來的也快,蕭藏來不及收筆,穿著大紅宮裙的女子就衝了進來。
來人正是四公主,蕭藏在宮裡,時長與她見麵。
“太子哥哥呢?”大紅宮裙的少女一進來,就四下環顧。
“四公主,太子出去了。”
“出去了?他明明和我說,他今日要寫太傅布置的文章的。”四公主身後還跟著幾個宮人,跟在她身後,一起走了進來,“你在寫什麼?”
“沒什麼。”
四公主繞到蕭藏身後一看,忽然怒道,“好啊,你這奴才好大的膽子,你在幫太子寫功課是不是?”
“不是!不是。”蕭藏將筆掛在筆架上,連連解釋,“這是太子早就寫完了的。”
“胡說!這文章明明隻寫了一半!”公主豈是那麼好糊弄的,“我現在就去找太傅,讓太傅來看看!”
蕭藏一聽就慌了,“這真的是太子所寫,是我不小心將太子寫完的文章撕毀了,太子罰我在此地謄抄……”說著,蕭藏就將壓在桌子下,那封已經汙了墨跡的宣紙拿了出來,“這是太子親筆所寫的原稿。”
事實上那一份也是他寫的,文章並非一蹴而就,更何況,還要避免被太傅看出代寫的馬腳,所以總會有這麼幾張廢稿。
四公主見他拿出證據,也不好再說彆的,“諒你也不敢騙我。”
“公主聰慧,奴才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公主麵前耍什麼花槍。”蕭藏道。
四公主下巴高昂,“太子去哪了?”
“這……奴才不知。”蕭藏知道四公主和太子關係不好,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將太子去向告知給她。
四公主也不想再和他浪費時間,袖子一甩,就帶著宮人走了。
見四公主走了,蕭藏才鬆了一口氣。他卻沒想到,從書房裡出去的公主,和她同胞的兄長,說了在書房裡的見聞。
她的兄長要比她聰明的多,一下就猜出了太子的文章是由彆人代寫的,“我就說那個草包,怎麼會寫出那樣的文章。”
“那我們去告訴太傅!”四公主興衝衝的說道。
三皇子生母要比太子生母地位尊崇的多,所以即便太子之位已立,還是有許多人擁簇三皇子。
“噓,你聽我的。”三皇子和四公主長的有幾分相似,都是秀麗可愛的人物,他壓低聲音在四公主耳畔說了句什麼,引得四公主眼睛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