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藏醒來的時候,是在二皇子的宮裡,禦醫剛給他包紮好頭上的傷口,正在和一旁的太子說著什麼。
二皇子最先看到蕭藏睜開眼,他走過來,“你醒了。”
太子一聽,即刻也趕到了床邊,他一過來,就將站在床邊的二皇子擠開了,“蕭藏!”
“太子……”
不等蕭藏說些什麼,太子就又氣又急的拋了一長串話出來,“方才誰要你上前的?本太子都讓你閃開了!現在你摔成這幅樣子,是故意讓本太子難堪嗎?”
“奴才知罪。”蕭藏摔到了後腦,頭昏的厲害,他撐著床榻想要起身,太子卻按住了他,語氣生硬,“本太子沒讓你起來。”
“是。”
二皇子站在一旁,“皇兄,蕭伴讀方才也是擔心你。”
太子怎麼會不知道蕭藏是擔心他,他看著蕭藏昏過去,心裡也著急的很,但現在人醒過來,他一張口卻又都是那些生硬的話。
其他幾個皇子都散了,隻是不知道為何,三皇子還留了下來,他走了過來,“太子,蕭伴讀現在已經醒了,你就讓禦醫看看你的手吧。”
蕭藏這才注意到,太子的手還在往外滲血。
“今天的事,實在是皇弟的錯,若我沒有說那句話,太子就不會逞一時的意氣,傷成這個樣子。”三皇子一副自責的模樣,但這裡不光是太子,連二皇子都知道他的為人,自然也都聽得出他話裡夾槍帶棒的。
蕭藏怕太子又被他激怒,想要說些什麼,沒想到麵前的太子,頭一次沒有反駁三皇子,隻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哎,還浪費了二皇兄的一番美意,實在是大大的不對了。”
“隻要太子沒事,就不算什麼。”二皇子真心實意的道。
太子根本不理會三皇子,他問蕭藏,“你若沒事,就和我回去。”
“奴才沒事。”蕭藏知道太子不願意再留在這裡了。
看著蕭藏勉強從榻上爬起來,二皇子上前道,“皇兄,蕭伴讀傷的不輕,你且少坐一會,我去準備軟轎。”
太子看蕭藏臉色蒼白的模樣,就沒有拒絕。二皇子去命人準備軟轎,禦醫上前來給太子處理手上的傷口。等到軟轎備好,太子手上的傷口也包紮好了。蕭藏從榻上起身,走了幾步,還沒出宮門時,眼前又一陣暈眩,太子本來要來扶他,沒想到二皇子動作更快,一下子從旁邊攙扶住了他的手臂,“蕭伴讀小心。”
“多謝二皇子。”蕭藏站穩之後,不著痕跡的將手臂抽了出來。
軟轎就在宮門外候著,蕭藏坐了上去,和太子一起回去了。
回了東宮,已經到了黃昏時候,平日這個時候,蕭藏都要出宮回府了,太子看他臉色不佳,說,“今夜你就留宿東宮吧。”
“多謝太子。”太子都這麼說了,他如果不答應就是不識趣了。
東宮裡空出來的房間很多,太子挑了個乾淨的給他,這還是這麼多年,蕭藏第一次在東宮留宿,從前就是大雪大雨天,太子都不管他的。今日忽然轉變,想來也是因為剛才他舍身救主的行為讓太子心生動容。
太子手上也有傷,粗糙的韁繩磨到了肉裡,手稍稍握緊一些,都錐心刺骨的疼,晚上用膳的時候,太子連筷子都握不住,旁邊的奴才想要伺候,又都被太子轟走了,正好那邊給蕭藏送膳的宮人回來複命,太子隨口問了句,宮人說,“蕭伴讀還在昏睡,奴才不好攪擾。”
太子這時候也吃不下,這麼一聽,就起身去找蕭藏了。
蕭藏隻是頭昏,並沒有睡著,癱在床上,望著床帳外如豆的燈光,平時這個時候,他都在蕭府裡,還是頭一次留在這冷冷清清的東宮,正想著爹看到他沒回來,會想些什麼的時候,麵前的床帳忽然被掀開了,太子映在燭光中的臉探了進來。
“既然醒著,就起來吃些東西。”
蕭藏應了一聲,起來了。
宮人把膳食擺在桌上,太子和蕭藏並肩而坐,蕭藏見太子是右手受傷,問道,“太子用過膳了嗎?”
“自然用過了。”
蕭藏不再多問,端起碗筷,慢慢咀嚼起來。
燭光如豆,太子看他比平日裡顯得要病弱一些的麵容,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眉頭有些煩躁的皺了起來,“以後不要再這麼亂來了,本太子不需要你一個奴才來救。”
“是。”
得了一句恭順的答案,太子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更煩躁了一些,他霍地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蕭藏沒有什麼胃口,勉強吃了兩口,就讓宮人把東西撤下去了,在宮人撤東西的時候,他隨口問了句,“晚上是誰伺候太子用的膳?”雖然知道東宮裡伺候太子的奴才眾多,但太子那個秉性,能近身的奴才卻是不多的。
宮人道,“太子晚上並未用膳。”
蕭藏一聽,眉頭一皺,“去做些太子愛吃的送來。”
“這……”太子沒有吩咐,奴才也不敢。
蕭藏說,“我去送給太子。”他雖然覺得太子和從前一樣衝動易怒,又無甚腦子,但因為心境轉變,覺得太子這樣的性格,以後更好掌控一些。所以這不好的,也變成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