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廣譜嚇的連滾帶爬的從床榻上跌了下來,“蕭大人——”
蕭雲還穿著朝服,站在門口,衝跪在地上的他笑,“鄭大人有傷在身,就不必多禮了。”
他怎麼知道這金瘡藥是給自己用的?
“起來吧。”蕭雲往前麵走了幾步。
“謝蕭大人。”
“方才,宴寰已經見過你了罷。”蕭雲早知道宴寰會動手,所以早就命人將自己獻於太後的幾個麵首監視了起來。
瓷瓶收在胸口,鄭廣譜卻好似覺得,蕭雲的目光,已經能透過衣裳望見了,他一時冷汗涔涔,“沒有……隻,隻是路上撞見了一回。”
蕭雲低笑了一聲,然後彎下腰,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他像是沒聽到他剛才的否認一樣,自顧自的問道,“他讓你做什麼?”
不等鄭廣譜回答,蕭雲又道,“是不是,讓你毒害太後啊?”
“蕭大人!”被扶起到一半的鄭廣譜又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這一次蕭雲沒有扶他,站在他的麵前,用手指碰了碰他的頭發,“你是被我送進宮裡來的,得太後寵幸,才有如今的地位,但——太後這樣的身份,你從進宮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上個月,你將家人安頓到皇城來了,是不是?”蕭雲慢悠悠的說著,殷紅的唇瓣一開一合,吐出的卻都是誅心的言論,“你自己好好想想,幫了宴寰之後,他會放過你的家人,但那些滿口道德的大臣,會放過你嗎?”
“蕭大人!”伸手入懷,雙手將瓷瓶捧了出來,“這是三皇子,交給我的東西!是他給我的!”
蕭雲握著他的手,將瓷瓶推了回去,“按他說的去做罷。你隻要記得,他能護你一家不假,但能護住你的,隻有我蕭雲。”
自己的命,總要比彆人的命,來的更貴重一些。
“蕭大人,你要我怎麼做?”
蕭雲唇角彎了彎,“我生你生,我死你死,隻看你最後,要將這瓶毒,算到誰的頭上了。”
敲打好了鄭廣譜,蕭雲帶上門出去了,門口正是給他報信的一個奴才,若是有旁人,一眼就看得出,這個也是太後身邊伺候的人。
“蕭大人。”
蕭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去吧,彆讓太後起疑了。”
“是。”奴才應了一聲,轉頭走了。
蕭雲捏了捏袖口,又叫了個奴才到跟前,讓他去東宮,給蕭藏傳個口訊。隻是最末又補了一句,“天氣漸涼,讓他多加件衣裳。”
……
秋獵的那一天,宮中幾位皇子都換好了騎射的衣裳,在一眾隨行侍衛的簇擁下,自皇宮奉天門而出,浩浩蕩蕩百餘米,往曆年的獵場而去。
跟隨在宴凜身後的蕭藏看了一眼宴嵐身後的蘇雲翳,他已經許久沒有再在宮裡見到他了,沒想到此次秋獵,他居然也會隨行。
蕭藏的目光,叫蘇雲翳感知到了,他還是往日那一襲白衣,目光也如往常一樣恬淡,隻是在和蕭藏對視時,那目光中一瞬間湧出的冷意,令蕭藏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蕭藏。”宴凜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蕭藏抬起頭,便看到駕馬走在他前麵的宴凜轉過頭在看他,少年潑墨似的頭發和一身黑色的勁裝幾乎融於一色,英姿颯爽的讓人不敢逼視。
“等下你喜歡什麼隻管和我說,我獵給你。”
蕭藏對獵場裡的獵物不感興趣,但他還是附和了宴凜一句。他這一路需要提起萬分的警戒,因為他已經從蕭雲哪裡,得知了宴寰欲要在此次秋獵中動手的事。
“聽說今年獵場裡圈了獅虎——”一提起這樣的猛獸,宴凜的眼睛都在發光。
側頭和他說話的蕭藏,忽然覺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望過去,隻來得及看到正好側過頭的宴寰。
宴寰雖生的沒有女氣,但側臉卻極儘豔麗,唇紅如丹,目黑如檀。
一旁的宴凜也注意到了蕭藏看的方向,他望了蕭藏一眼,道,“看他做什麼?”
蕭藏壓低了聲音,“太子,此次秋獵,宴寰一定會有動作,我們一定要小心為上。”
宴凜忽然伸手,捉弄似的攬了他的腰一下,在放開之前,蕭藏聽到他在自己耳畔說——
“我說了,此次獵場裡,有獅我獵獅,有虎我獵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