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翳聽到他的聲音望過來,神情一下子變的極是厭惡。
蕭藏見到他這副抵觸的模樣,剛才的不適也一下子淡了許多,他放下簾子,向著蘇雲翳進去的營帳走了過去。蘇雲翳沒想到蕭藏會主動過來,他回到營帳之後,就在榻上躺下了,蕭藏走進去,叫了他一聲,驚的他一下子從榻上又坐了起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
蕭藏當然是來看他的笑話的,“當然是見蘇伴讀身體不適,過來探望探望。”
蘇雲翳冷笑一聲。
旁邊沒有楚星河和宴嵐,一個區區的蘇雲翳,實在不足以讓蕭藏忌憚,“我聽聞宮中的禦醫說,蘇伴讀身體有了什麼——”故意停頓了一下,而後唇角玩味一般的吐出兩個意味深長的字眼,“隱疾。”
君子樣的蘇雲翳,遇到蕭藏這樣的惡人,也端不出什麼君子的氣度了。
蕭藏看他嘴唇緊抿,往前湊了一步,但是不等他說出什麼話來,蘇雲翳已經‘鏘’的一聲,將掛在一旁的長劍拔了出來,指著蕭藏的眉心,“滾——”
蕭藏麵上也沒有露出什麼屈辱的神色,他笑著往後退了退,準備出去,沒想到簾子剛一掀開,就看到了衝天的火光。他看到不知何時回來的宴寰坐在馬上,帶著精兵將整個營帳圍了起來,而宴凜的營帳,已經被一把大火燒了,如果他剛才在那裡麵,隻怕此刻已經燒著了。
蕭藏往後退了一步,身後,握著劍的蘇雲翳冷冷的望著他。
“還不快滾——”
蕭藏正要開口,營帳外已傳來精兵的號令聲,“皇上有令,但凡營帳中的人,格殺勿論!”
蘇雲翳聽到這一聲,眉頭一瞬間緊蹙了起來。
蕭藏撩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外麵的人此刻正在從宴凜的營帳在搜,很快就會搜到這裡來,他若不走,隻怕要死到這裡了。思及此,蕭藏不敢再耽擱,他從營帳旁溜了出去,往搭建的馬廄走去。蘇雲翳雖然厭惡他,但此刻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隻有騎馬還有逃出去的生機,所以他跟著蕭藏,一起去牽馬。
蕭藏比他先一步上馬,他看著正翻身上馬的蘇雲翳,道,“蘇伴讀,你我二人若一起逃,怕是會被抓住。”
蘇雲翳已經坐上馬背,他看著蕭藏,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蕭藏騎的馬,養了許久,脾氣溫順,但跑起來肯定比不過宮中的禦馬,所以一旦叫人發現,就很容易被人追上,若是能有人幫他引開……
蘇雲翳看蕭藏一笑,正要策馬轉身離開的時候,蕭藏手中長鞭一揮,抽在了蘇雲翳騎的馬的馬背上,一時間馬嘶一聲,帶著蘇雲翳往南邊疾馳而去。蕭藏就在此刻,借著滾滾濃煙的掩護,往和他相反的地方疾馳而去。
……
“皇上,營帳中並未找到蕭藏!”
宴寰身子前傾,望著那已經被燒著的營帳,“我見著他回來的,怎麼可能找不到?”
難道,叫他跑了?
就在宴寰思索的時候,一陣馬嘶聲傳來,他看到一道人影,騎著馬往南邊狂奔,他當即揮手,“抓住他!”
“是!”
宴寰是在秋獵動手,但不是蕭雲預料的對宴凜動手,而是將他幾次戲耍在鼓掌間的蕭藏。他今日就是為了抓他而來,這個看起來不聲不響的家夥,就這麼麻痹了他,害的他在最後一步功虧一簣。這麼些年來,他宴寰何曾受過這樣的戲耍,實在可恨!
坐在馬背上的蘇雲翳對那蕭藏,簡直是恨之入骨,但此刻他背後都是追兵,他若一停下來,隻怕就……
在這一眾追逐著那匹馬讓人去的精兵中,最前列的便是宴寰,他目光陰鷙嗜血,盯著前麵那道倉皇逃跑的人影。
怎麼可能逃?
這次的秋獵,就是為了抓他而布下的局。從小到大,他從未把宴凜當回事,隻有那蕭藏,一次一次,一次一次……
“駕!”對那人的憤恨,化作抽下馬鞭的力道,通體漆黑的駿馬,跑起來簡直如同風一般。
蘇雲翳回頭望了一眼,他已經能看到緊追其後的宴寰了。
宴寰是要殺他,來削減二皇子的勢力麼?還是……
宴寰因為追的太近,神情太專注,所以在蘇雲翳回頭的那一瞬,他就看清了蘇雲翳的相貌。那張臉,讓他一下子失去了追逐的興趣。
不是蕭藏。
不是那個讓他想要一把捏死的人。
但蕭藏明明回來了,難道是他故意讓蘇雲翳引開他們的注意,自己好逃跑?想到了這個可能,宴寰的目光一下子更明亮了一些。他怎麼會忘了,這心腸歹毒狡詐的家夥,向來喜歡拿彆人給自己做幌子。如果蘇雲翳跑的是南邊,與南邊相反的方向,就是——
在一眾追著蘇雲翳而去的精兵中,宴寰調轉馬頭,孤身一人往北邊的山坡上疾馳而去。
馬蹄生風,漆黑的墨發散開,映的他唇角充滿興味的弧度,愈發張揚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