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翳回到蘇府的時候,見到府中有些百姓,因蘇戚曆來清正廉明,許多地方無處伸冤的百姓,都會來求助於他。但蘇戚前些日子已經辭官還鄉了,許是這些百姓沒有聽聞,才又來了這裡。
“蘇大人——我們要見蘇戚蘇大人!”
走到門口的蘇雲翳,正聽到這一句,蘇府門口的家奴見到他,都紛紛行禮,“大人。”
圍在門口的百姓回過頭,見是一位年輕俊朗的公子。
蘇雲翳雖非蘇戚那樣愛民如子,但也能分清是非,他與門口的百姓說了他爹辭官還鄉的事,沒想到剛一說完,這些個百姓就哭成一團。蘇雲翳看他們衣衫襤褸,像是走了許久的路才來到這裡,心下不忍,就讓家奴放他們進府去了。等進了府中,一番問詢,才知道他們是靠近江州的百姓。江州地處偏僻,與夷狄相鄰,夷狄燒了他們的家園,將他們擄過去當做奴隸,為了活下來,他們不曾反抗。如今新皇當政,馬強兵肥,夷狄心有忌憚,就把他們都放了回來。但如今江州的知府,都已經換了個人,他們想要回到故土,江州知府卻說他們通敵叛國,又將他們趕回了夷狄的領地。
說到這裡,一眾百姓泣不成聲。
“先在我府中住下吧,諸位所說之事,我會寫信告知家父。”蘇雲翳道。
“多謝蘇公子,多謝蘇公子……”
蘇雲翳抬手讓人將他們送下去休息,自己修書一封,送去給了蘇戚,不日收到了回信,讓他詳查此事。
蘇雲翳就此上書,在早朝時稟明宴凜。宴凜卻有些遲疑,江州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但江州上任知府,是被夷狄驅使暴民活活打死的,他不可能聽信蘇雲翳的一麵之詞。
蘇雲翳正要進諫,一旁的蕭藏忽然開口,“皇上,臣有話要說。”
宴凜見是他說,神色稍緩,“講。”
“江州之事,不可儘信,但也不可不信,不如讓蘇大人微服江州,查明事實再做定奪。”蕭藏道。
宴凜點了點頭,問蘇雲翳意下如何。
一旁文武官員都當蕭藏故意為之,誰不知道江州偏遠,還有夷狄相擾,蘇雲翳一介文臣,若是在那裡遇到什麼意外,怕是就回不來了。就當他們以為蘇雲翳要推辭的時候,蕭藏又道,“江州偏遠,若是蘇大人一人前去,怕是不妥,不如我與蘇大人同行——”
他這句話一出,不光文武百官怔愣住了,連蘇雲翳也看向了他。
宴凜願意讓蘇雲翳去,卻不願讓蕭藏離開,“江州偏遠,朕念及兩位愛卿又都是文臣,調查一事,等找到更合適的人選再議。”
說罷,就散了早朝。
蕭藏方才會如此說,也是想暫時從宴凜身旁離開,喘上一口氣。蘇雲翳卻不知,他看了蕭藏許久,正欲問他的時候,就見宴凜派人過來,將他叫走了。
江州一事,明光王宴嵐也很快知道了,他與蘇雲翳商議,還是覺得要去一趟江州。夷狄事小,他更害怕的是蕭藏在朝堂上使什麼絆子。蘇雲翳看宴嵐冥思苦索,生怕蕭藏對他如何,就歎道,“今日朝中,蕭藏說要與我同去。”
宴嵐聽到這裡,眉宇一蹙,“他與你同去?莫非是怕叫你查出他的什麼把柄來了?”
蘇雲翳默然無語。宴嵐對蕭藏的成見,近來是愈發的深了,連蘇雲翳都聽得出。
“無論他心中是怎麼想的,這一趟江州,有他和你一起,也是能安全不少。”宴嵐說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此次江州之行,我多派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跟著你,保你平安。”
“謝明光王。”不知為何,說出這句話的蘇雲翳,忽然發現,兩人的距離,竟再也沒有兒時那樣的無間親密了。
“雲翳,什麼時候,你與我這麼生疏起來了。”宴嵐拍拍他的肩膀,“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二公子。”
也許,是身份的變化吧。蘇雲翳這麼對自己說。
蕭藏還在想如何說服宴凜放他和蘇雲翳同去,宴凜就收到了明光王宴嵐的折子,除了他之外,還有蘇楚兩家,宴凜雖然已經做了皇上,卻也不得不顧忌他們。此次他們讓蕭藏與蘇雲翳同去,他心中雖然不願,卻也沒有彆的辦法。
蕭藏稍一揣度,就知道了宴嵐的心思,他心中冷笑,那宴嵐應當沒想到,他本來就是想出宮的。
宴凜在朝中,因為蘇楚兩家與明光王的逼迫,已經答應了下來,回到寢宮,卻怒不可遏的開始砸起了東西,蕭藏在旁邊冷眼看著,等到宴凜砸完了房間的東西,心情平複了一些,就和個孩子似的,跑過來牽著他的手,“蕭藏,我不想你走,我不想你離開我。”
“皇上,臣這一去,最多不過兩月。”
現在連一天兩天的分離,宴凜都有些忍受不住。
“況且,您不是,已經答應了嗎?”蕭藏道。
宴凜忿忿咬牙,“若不是那宴嵐,若不是他!”
蕭藏見他還如小時候那樣置氣,就湊上去抱住了他,“皇上,臣很快就回來了。”他心裡,卻是真的這樣想的嗎?
宴凜牽著他的袖子,他與蕭藏形影不離多年,雖然說起來是伴讀,卻比宴嵐與蘇雲翳楚星河,更要親密百倍。現在蕭藏還沒有走,他隻要想到蕭藏會走,心中就覺得空蕩蕩的。
蕭藏知道什麼能安撫他,在宴凜的脾氣變得更糟糕之前,他傾身上去,吻住了宴凜的嘴唇,宴凜怔了片刻,然後如野獸一樣啃噬起了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