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問我敢不敢——現在,這天下沒有我不敢的事。”
宴寰生的也是俊美柔秀的男兒,地位尊崇,現在卻叫那蕭藏,恨不得踩在腳下,碾成泥,對蕭藏的恨,也已經到了頂峰。
若有朝一日,蕭藏落在他的手中。
他一定……
帶著血絲的唾液,因為被堵在喉嚨裡的鞭子,吞咽不下去而溢出唇角。宴寰死死的盯著麵前的蕭藏,被鐵環扣在扶手上的手,指甲陷進了木頭裡。
……
皇城燈會,才子佳人。蓮燈千盞,暗香浮動。
臨溪的柳樹旁,站著兩道頎長的身影,,路過的人,瞧見了,都會以為是哪裡的才子佳人,在那裡幽會,掩唇竊笑一聲,就轉頭走了,不去打擾。
但若是此刻有人走近,就會看清,那其中一個男子,白衣出塵,豐神俊朗,正是這被女子比作天上月,池中蓮的蘇雲翳,蘇大人。
他旁邊一人,與他共站在波光粼粼的溪水旁。微風拂過,柳枝從水光中劃開,破出一道疊疊的水紋。
與他說話的藝人,抬著手,暗色的衣裳裡,露出一截雪白色的肌膚,在這黑暗中,就如一抹光暈似的。
“你今夜叫我出來,是為何事?”
蘇雲翳側首看了他一眼,他也不知,隻是今晚在房中讀書時,看見了一首詩,‘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當時他讀到這一句,不知怎麼,就想到了蕭藏。
蕭藏半晌沒聽到他說話,轉過頭來,見蘇雲翳目光熠熠的,正望著自己。
蘇雲翳見他回望,轉過頭去,“今晚的月色很美。”
“是麼。”蕭藏從未覺得哪一個夜晚動人過。他又站了一會兒,實在覺得無趣了,就道,“若是無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轉過身,還沒走出兩步,蘇雲翳忽然捉住他的手腕。
月光下,翩翩君子如那從萬千水墨和霧氣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再陪我站一會罷。”蘇雲翳道。
蕭藏沒有回答,卻還是站定了。
蕭藏已經將宴寰收押幾日了,一些消息,他也還是聽聞了,比如蕭雲的墓,叫人挖了的事,旁人都說蕭藏在借此排除異己,他卻覺得,蕭藏隻是單純的,想要保護住一些東西。他不知道如何去勸蕭藏,但他又想和蕭藏在一起。
“宴寰已經傳信給了宴薇,宴薇如今也成了皇後,此次回來,怕是要與宴寰攜手來對付你。”蘇雲翳知道這些事,明天宴凜就要告訴蕭藏,但他還想先提醒他一下。
“嗯。”蕭藏想到那個半生都不在自己掌握中的女子,想她竟然還要排除萬難,前來回護宴寰。心中生出一種不知是憐憫,還是彆的什麼情愫。
“小心些。”蘇雲翳知道蕭藏的手段,他捉了宴寰,怎會讓他安然無恙。但若是真的做了什麼,怕是要與他結仇。
蕭藏定定的看著蘇雲翳,而後伸出手去。
蘇雲翳沒有躲閃,任憑他環著自己的脖頸,貼了上來。蕭藏身上的香氣裡,混雜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蘇雲翳從前最討厭這樣的味道,但今日不知道為什麼,竟不覺得排斥。也許是因為,這是蕭藏身上的味道。
“多謝蘇大人提醒了。”蕭藏靠在他的肩膀上,音色溫柔至極。
蘇雲翳明明知道,蕭藏這溫柔是裝出來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環住蕭藏的腰。
兩人如在湖麵交頸的鴛鴦一般親密。
“你明日,還要去宮裡嗎?”蘇雲翳問。
“嗯。”
蘇雲翳知道那個‘嗯’字代表著什麼,宴凜於蕭藏,他於蕭藏,不過都是可利用的人,他從前還有幾分失落,但到如今,在能享受到蕭藏對他與宴凜相同的溫柔後,又忍不住生出卑劣的竊喜。
他不問蕭藏何時會離開宴凜,隻要宴凜手握權柄一日,他都不會離開。除非大權旁落,或是蕭藏他自己,把持朝野。
他們蘇家,曆來就是替皇家清除亂黨,但如今,他卻有一絲的,開始期待起了大權旁落,蕭藏前來依附自己的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