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護衛多是死士,自知逃脫無望,就對宴寰大喊,“主子快走——”
四個護衛以命攔下那些人的進攻,讓宴寰策馬奔逃而去。
宴寰知道那些人是要殺他,自己現在斷不可能再回九朝了,他隻想去找宴薇的鑾駕,若是趕上了,他還能有一線生機。
身後的黑衣人,身形鬼魅,宴寰騎在馬上,與那些人雖然拉開了一段距離,但不斷有箭矢從身後射來。他一個不查,當胸中了一箭,他險些從馬上跌落下來,但他知道,若是自己掉下去,就真的百死無生了。死死的抓著馬鬢,不去管胸口的箭矢,直往前麵衝去。
前麵就是宴薇的鑾駕,宴寰大叫一聲,宴薇掀開簾子看了他一眼,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叫左右去幫他。
但這些個人,哪能抵擋得住那些個習了武的人呢,加上他們一心隻是要取宴寰性命,不管不顧旁人,直衝他而去。
宴薇看著跌下馬的宴寰,被人當胸砍了一刀,撕心裂肺的叫了聲,“兄長——”她想要從鑾駕上下去,那些個宮婢卻全都攔著她,“皇後不可!”宴薇掙紮不過,眼睜睜的看著宴寰在她麵前,被一劍戳穿了肺腑。
那些人隻像是為宴寰而來,也不看其他的人,一劍得逞之後,就匆匆離去了。有些個被棲照的護衛留下來的人,身中數刀匍匐在地,掀開黑色的麵巾,卻是一張毫無特色的臉。
等到那些個人全部退去之後,宴薇才從一眾宮女的保護中掙脫出來,她看到地上的宴寰,血水自他身下蔓延而來。
宴薇幾乎要站立不穩,走到近前,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她來九朝是為保護宴寰,但現在,她卻眼睜睜的看著宴寰,死在她的麵前。她此次回朝,是要幫兄長爭江山,現在……
宴薇臉上眼淚,一顆一顆的砸在地上,她抱著宴寰的肩膀,哭的渾身發抖。
旁邊宮女都不知道說什麼,這時一個從棲照隨行的使臣走了過來,“皇後——”
宴薇像是聽不見一般。
那人又叫了一遍,“皇後。”宴薇這才癡癡傻傻的抬起臉來。
“我棲照國,有一個叫‘蠱神殿’的地方。”
宴薇在棲照國這麼久,自然也知道這麼個地方。但這和宴寰有什麼關係。
“蠱神殿裡,有個號稱蠱王的人,他手中有一枚,能叫人起死回生的蠱。”
宴薇聽到這裡,身體忽然哆嗦了一下,她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斷了聲息的宴寰。母妃在世時,同她說,她們兄妹二人要互相照拂,若兄長真的死了,她有何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母妃。她坐這個皇後之位,又有什麼意思?
“蠱神殿……嗎?”
……
握著花梗,把玩著手上牡丹的蕭藏,聽到細微的聲響,再抬起頭,麵前就跪著了幾個身著黑衣的男子。為首的男子,手中長劍上的血跡還沒有乾,收在刀鞘中,暗紅色的血,連他的手都浸濕了。
“事情辦妥了?”蕭藏指腹,輕輕摩挲著嬌嫩的花瓣。
“是。”
“宴寰死了嗎?”
“一刀在心口,一刀在肺腑。”那男子道。
蕭藏唇角微微上揚了一些,“做得好,下去領賞罷。”
除了為首的一人,其餘幾人應了一聲,蕭藏看彆人都走了,隻剩他跪在那裡,就起身走到他麵前,“怎麼,覺得賞賜少了?”
“……奴才不要賞賜。”
蕭藏見他不語,道了聲,“抬起頭來。”
跪在地上的男子抬起頭,他一雙眼,又黑又沉,像是一口幽深的井似的。如今這雙眼睛裡,映著蕭藏。
這人正是蕭雋,蕭藏從前,以為他不過是個會武的家奴,後來發現,他更像個殺手。
“你要什麼?”
蕭雋的目光,落在了蕭藏手中握著的那朵花上。蕭藏看見了,也低頭看了一眼,那是他隨手從院子裡折下來的,開的太過豔麗,便叫人想要攀折下來。
蕭雋渾身還透著一種血腥氣,蕭藏不厭惡這樣的味道,他隻是將手中的花抬了抬,“你要這個?”
蕭雋的目光,像是在看花,卻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看蕭藏的手,以及他抬起手時,從寬大的袖口,露出的那一截雪白的手腕。
“是。”
蕭藏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花拋給了他,“那就賞你罷。”
“謝大人。”蕭雋握著花梗,花朵的香氣,讓他被鮮血衝的有些迷失的嗅覺,稍稍恢複了一些。
“嗯,下去罷。”
蕭雋起身,握著一朵花走了出去。
在蕭藏看不見的地方,他將那朵花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尋找一種安心感似的,閉上了眼睛。他手中粘稠的血漿,沾到了花瓣上,讓那豔極而綻的牡丹,多了幾分叫人畏懼的血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