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太子可願意聽奴才的?”
宴凜望著他, 然後點下了頭。
……
尚書房石階縫隙裡的青草,因為長出來,叫宮人給連根拔除了,但即便是連根拔除, 到明年這個時候, 這石頭縫隙裡, 仍然會生出綠芽來。坐在尚書房裡的蕭藏見此, 將目光收了回來。
坐在他身旁的宴凜,看著麵前晦澀的書本,不自覺的蹙緊眉頭。
蕭藏早知道會是如此,太子荒廢的課業太多, 現在即便幡然悔悟,一時也難能有什麼起色。授完今日課程的太傅走了, 尚書房裡的皇子公主們,也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宴凜望著麵前攤開的書頁,放在案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太傅幾日前布置了一篇文章,往昔都是蕭藏幫太子寫的, 這一回太子非要自己寫, 結果自然是被太傅以‘敷衍懈怠’在堂上點名罵了一頓。
“太子, 我們回去吧。”蕭藏見宴凜始終坐著不動,就伸手去扯他的衣袖。
宴凜低著頭, 一言不發。
三皇子近來與他胞妹不和, 這幾日, 四公主索性告了假,連尚書房都不來了,三皇子心情如何,可想而知。他見太子神色消沉,刺了他一句,“今日太傅說的,確實有些過了,太子還是彆放在心上——不過,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太子今日所做文章的水平,怎麼和往昔差那樣多?莫不是今日的文章,是哪個沒念過書的奴才,代你寫的?”三皇子笑了聲,“如果是這樣,太子回去可要好好的罰那個奴才一頓。”
蕭藏哪裡不知這是三皇子故意挑釁,他開口準備回互太子,沒想到一直悶不做聲低著頭的太子,忽然站了起來,握住他的手,“蕭藏,我們走。”
蕭藏瞥了三皇子一眼,應道,“是。”
回了東宮之後,宴凜就進了寢宮裡,蕭藏看他躺在榻上,用手臂擋著眼睛,十足落寞消沉的模樣,正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宴凜沮喪的聲音響起,“太傅今日說的都是對的。”
“太子……”
“連文章都寫不好,何談治理天下。”
蕭藏知道太子若改過自新,必會遇到坎坷,若放置不管,他可能會就此自暴自棄下去,那當然不是蕭藏願意看到的,他走過去,抓住太子的胳膊,將他的胳膊從眼前拉了下來。宴凜眼中已沒有了平日的銳氣,反倒都是些迷茫倉皇的霧氣。
“太子這是要放棄了嗎?”蕭藏站在榻旁問。
宴凜合上眼睛,“我不知道。”
蕭藏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溫言道,“太子,為君者,無須才華斐然,隻要目光開闊,心胸坦蕩足矣,太傅所教的為君之道,隻是想你以後能以史為鑒,不要走上昏聵暴虐的歧途。”
聽了蕭藏的話,宴凜心裡好受了一些,但也隻是一些,“可是,太傅所教的,我都不懂……”
“太子哪裡不懂,問奴才就是。奴才雖不比蘇雲翳大才,但當初為了幫太子做文章,也苦讀過一段時間。”蕭藏道。
宴凜為今日在堂前被太傅責罵之事,消沉了許久,得蕭藏好言安撫,才終於振奮了一些。蕭藏帶他去書房裡,將今日太傅所教的東西,詳細又給宴凜講了一遍,有些宴凜不知道的隱喻和典故,他也一一講明了。宴凜本來以為他也隻是粗通皮毛,但見他出口成章,引經據典,一下子也大為意外。
從前他說蕭藏不如蘇雲翳,但如今看來,他的才華比他也不逞多讓。
“太子?”蕭藏正彎腰給他講解著,忽見太子癡癡怔怔的看著他,詫異的叫了一聲。
宴凜這才收回目光,“蕭藏,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有些是奴才自己在書中看到的,有些是從前站在尚書房外,聽太傅講到過。”當然,更多的是他爹教他的。他沒有將此事告訴宴凜。
宴凜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而後他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語氣有些艱澀,“若不是我從前不讓你進尚書房,你怕是能壓那蘇雲翳一頭。”
從來都是蕭藏獻媚宴凜,宴凜今日張口卻來誇他,還將他拍在蘇雲翳之上,私心裡,蕭藏是開心的,“太子,奴才隻是你的伴讀,不求什麼才名,但求能伺候在你的左右。”
這就是蕭藏從前經常是說的話,也許是宴凜心境不同了,聽到耳中隻覺得胸中一陣激蕩。
“今日太傅講的,我都講予太子聽了,太子還有什麼不懂的?”蕭藏在宴凜身後站直了身體。
“都懂了。”蕭藏講的,比太傅還要細致幾分。
“那就好。”蕭藏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已經天黑了,平常黃昏時候他都出宮了,今日為了教太子學問,留到了現在,“太子早些歇息吧,奴才出宮了。”
“好。”
蕭藏從東宮出來之後,發現外麵不知何時下了一場急雨,地上都濕著,夜風吹來,還夾帶著幾許細雨,還好雨不大,蕭藏隻遲疑了一下,就低頭闖進了夜幕中。宴凜自蕭藏走後,還坐在書房的椅子中,這幾日他想了很多從前的事,都是和蕭藏有關的事。
他不記得蕭藏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隻知道那個是個伴讀,也是他可以隨意差遣的奴才,後來,他待他越來越壞,也越來越變本加厲的欺辱他。
但……
那人明明,身份不低二皇子身邊的蘇楚二人,又有這般才華,何以要來他身邊,當一個奴才呢。越想思緒就越亂如麻。
案前的燭火晃動了一下。宴凜猛地抬起頭來——是蕭藏折返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