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向紅自從徐曉慧大出血開始, 整個人就渾渾噩噩的,她不知道自己冷不冷, 但是一個勁兒的打冷顫,她覺得自己渾身疼, 可是, 具體哪裡疼又說不清, 有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在叫她, 可是回頭又什麼都看不到, 做夢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夢到了很恐怖的事情, 可是又說不清自己夢到了什麼。等李海英發現的時候, 她已經病得睜不開眼睛了。
她的病,是在意料之中的,村長讓我看的時候, 我有些為難的說道:“她這病,正常大夫看不了, 隻能麻婆那樣的能治,但是她這人品,就怕人家前腳給她治,她後腳就能捅人家一下,再說, 麻婆現在也不在村裡啊。”
大隊長無奈, 隻能先將人往市裡醫院送去, 但是,人送到醫院以後,大夫也檢查不出來什麼毛病,因為白向紅便中帶血,最後竟然說是建議開腹檢查,意思就是劃開腹腔,看看內臟有沒有毛病,沒有再縫合上。這個可沒人敢幫著做主,隻能趕緊拍電報讓家屬趕來。
因為白向紅每天下午會固定發燒兩個小時左右,發燒時顴骨處出現兩團類似高原紅那種紅色,但其他地方卻蠟黃,連嘴唇都沒有血色,她不咳嗦,也沒有胸腔疼痛感,醫生不能確定她是否得了肺結核之類的病,隻能寫著疑似。
不管是不是疑似,隻要跟肺結核有關,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再也不敢上前了,小護士過來打針都是將口罩帶的嚴嚴實實的,出門就趕緊洗手,生怕被傳染,肺結核在這年代,可是跟後世的癌症沒有區彆的。
我知道她不是肺結核,但是也沒法說,因為人家要是問我到底是什麼病的時候,難道我告訴人家,她被鬼上身了?現在可不像言論自由的時候,頂多被罵一句神經病就完事兒了,現在可是要被打入封資獨裡麵的。
白向紅家裡隻有她母親來了,相對於白向紅的脾性,她母親卻意外地老實木訥,對於女兒的遭遇也隻是摸著眼淚,給擦洗著,哪知,一直昏睡不醒的白向紅,在她母親來的當天晚上半夜,突然坐了起來。
她瞪著眼睛指著自己的母親道:“你來沒用,去叫龔玉琴過來,我陸小雅哪裡對不起她了?我這當家主母拿她兒子當自己兒子疼,也不曾讓人慢待她過一分,竟然將我的屍身挖出來暴屍荒野,讓野獸啃噬我的身體,讓我不能轉世投胎。你告訴她,若是不自己過來替代我,她就等著斷子絕孫吧!”
說完,白向紅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白母嚇得哆嗦著縮成了一團,將暖瓶都弄打了,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早就驚動了醫護人員,小護士站在門口將白向紅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具體什麼意思沒弄懂,但是,白向紅顯然是被臟東西撲著了,而且明顯還曾經是這家的熟人。
小護士嚇得尿了褲子,話都不會說了,還是護士長見多識廣,老太太拍著小護士的後脊梁骨道:“快回來,彆出去看熱鬨,和你沒有關係!”說完在小護士的後脖梗子嘎達薅了一下,小護士一激靈回過神來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護士長拍著小護士的後背哄了一會兒之後,就讓她趕緊去值班室換條褲子,小護士紅著臉推開聚過來的人跑向了值班室,護士長跟趕過來的大夫說了一下情況,就進去將仍然癱坐在地的白母扶了起來。
大夫給送過來一個新暖瓶,順便幫著把地上收拾乾淨。護士長幫白母捂著她冰涼的雙手,讓她喝了兩口熱水。白母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由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道:“這是作孽啊!老白家這是活該報應啊!”
白母慢慢地說道:這都是孽債啊,那會兒都說什麼思想進步,拒絕包辦婚姻,孩子的大奶奶,也就是陸小雅,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真真的大家閨秀,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會多說一句話,跟孩子爺爺是娃娃親。
到了年齡,兩家就給他們辦了,拜堂成親之後沒兩年,孩子他爺爺就想要出去響應號召,參軍保家衛國,孩子的大奶奶二話不說,就將自己大半的嫁妝變賣了給他,讓他去闖蕩一番,完成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