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刺激著倪鳶渾身每一根神經,將她從一個無底深淵裡慢慢的往上拉。緊緊抓住那長滿了尖刺的繩子,艱辛的往上爬,不知這無儘的漆黑,何時才是儘頭。
“長……長修……”倪鳶艱難的喚著,眼皮在跳動,努力掙紮著想要睜開雙眼。
“鳶兒!我在!鳶兒!你醒了嗎?!”床邊的衛長修聞言,驚喜的握住了她的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臉龐。
已經第七日了,她終於從鬼門關裡回來了!
!!!倪鳶猛然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在沉睡的夢中,好幾次都險些窒息……
和煦的陽光,熟悉的麵龐,她終於,活過來了!
毒藥!還記得自己中毒倒地,以為就這樣死定了……
“長修……”倪鳶聲音微弱,用儘自己綿弱的力量,也緊緊握住他的手,澄清的雙眸之中,隱約著感動的淚花,“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衛長修寵溺的看著他,臉上帶著令人安心的微笑:“傻瓜,有我在,就是閻王,也不許把你帶走。”
倪鳶抿唇,死裡逃生,第一眼醒來便可以看見他,這種感覺,實在令人安心。那些噩夢中掙紮的,痛苦的,在見著他的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
從鬼門關裡出來,才頓時讓人對生命更添敬畏,也對自己還擁有的一切,更加珍惜。
“鳶兒,是不是餓壞了,我叫人去準備些藥膳來。”
“不……不要離開。”她隻想,趁著還能夠看見他的時候,多看看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我不會離開的。”
“長修,你……為何臉色如此蒼白?”倪鳶以為是自己才醒過來眼花,可是漸漸的頭腦清醒過來,才確定他是真的臉色泛白,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他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若無其事道:“沒有吧,你才醒過來,許是眼花。身體可有哪裡不舒服?我讓大夫來看看?”
“不,我現在除了你,誰也不想見。”倪鳶氣息微弱,不願鬆手。
衛長修也靜靜坐著:“好。”
其實,渾身上下都在疼,像被剝皮抽筋了一般的疼,可是,能夠醒過來,能夠看著她,一切的痛苦,都可以忍受。
就這樣安靜的看著他的臉,她漸漸又睡意襲來,緩緩睡了過去。
他輕輕的鬆開她的手,給她蓋好被子,才躡步朝外而去。
鬼醫說過,隻要人醒過來就沒事了,這是第七日,預計再換四次血,應該就能夠清除她體內所有毒素了。
想著,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默默的將衣袖拉低,深吸一口氣,負手出去。
“將軍!”門口的衛忠看見衛長修從房中出來臉上十分驚訝,從宮裡回來整整七日了,他寸步不離的收在她身邊,所有事物都交給了阿四與自己去處理。
“鳶兒方才醒來了一趟,現在又睡去,趁著這個時間,去讓鬼醫來看看。”
衛忠大喜:“倪姑娘終於醒過來了!屬下這就去!”
“嗯。”他輕聲應著,視線看向遠方,清風迎麵而來,暖陽照耀在臉頰上,溫暖的感覺,淌進了心中。
三日之後,倪鳶已經能夠下床行走,除了身子柔弱一些之外,已與常人無異。醒來之後,衛長修依舊將她留在夢閣軒,不放心她獨自住在暮煙閣。曉蓉等人也可以重回她左右伺候,而他也才開始將重心放回國家大事上。
“姑娘,該喝藥了。”曉蓉端著藥走進房中,彼時倪鳶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
“姑娘?”曉蓉見其不見回應,於是再喚了一聲,要藥放在了桌上。
倪鳶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放下衣袖,目光看向曉蓉,微微嘟唇:“又要服藥了啊……”
曉蓉將藥碗捧在手中,緩緩朝著倪鳶而去,道:“姑娘,將軍就是知道您怕苦,所以都依舊命人在藥中加了許多有甜味的藥材。所以您還是乖乖的喝下,再過段日子身子便能痊愈了。”
倪鳶深吸一口氣道:“他也是有心了。”說罷,從曉蓉手中接過了藥,雖然依舊苦澀,可想著他對自己的用心良苦,還是一鼓作氣的喝完。
曉蓉收過碗,詢問道:“姑娘今日身子可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嗎?將軍吩咐過,但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得及時告知他。”
倪鳶微微搖頭:“沒,除了提不起力氣,彆的都很正常。”
曉蓉聞言露出了一抹安心的微笑:“那便好。奴婢真是擔心死了,鶴頂紅那樣的世間劇毒,也不知將軍到底是怎麼將您治好的。但是,隻要姑娘你能夠好起來就夠了!”
倪鳶聞言才覺著疑惑:“你說,是將軍治好我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姑娘前些日子一直處於昏迷之中,所以不知道將軍所做的事情。那日,將軍將您從宮中帶回後,便吩咐我們全部退下,他將您安置在了夢閣軒,獨自一人日夜守候著。整整七日,將軍都沒有離開夢閣軒半步。直到您醒過來,將軍這才恢複了正常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