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倪鳶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半點痕跡都沒有。
“姑娘,你怎麼了?”莫老太看著她望著山崖發呆,遂試探的問著。
倪鳶回過神來,疑惑的看著她:“婆婆,我就是從這上麵被人拋下來的嗎?”
莫老太瞧了瞧湖泊,道:“是山兒背著個麻布口袋回來的,我一打開才發現竟是個人。問了山兒,他隻說是湖邊,也沒說個究竟出來。”
倪鳶看向劉山,他正興高采烈的收割著稻子,著實,問他的話定然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不過這件事情確實越想越叫人奇怪了,那些賊人綁架了自己,什麼也沒做,就拿走了值錢的鳳冠霞帔,還有那支……他送給自己的金簪,然後便將自己給拋下了山崖,這是疑點一,其次,這樣的山崖於人而言,還是有些高度,不管怎麼摔下來,身上多少都會有些傷痕才是,可她身上卻並沒有。
或許,山哥不是在這兒撿到的自己?
那麼……山穀必然是有路進出的,否則那些賊人將自己值錢東西拿走,然後丟在荒野,山哥又是如何撿到自己的呢,山哥這個狀態,也不可能離開山穀太遠的。
真是奇怪……
“婆婆,這兒當真沒有出去的路嗎?”
莫老太眸中閃過一絲緊張:“你,你就想離開了嗎?”
倪鳶微微搖頭:“不是,我隻是問問罷了。”說著,她彎下腰繼續割麥子,“就是好奇。”
莫老太也彎腰繼續勞作起來,歎氣道:“老了,不記得了,幾十年沒人走過的路,早已經不是路了。”
“嗯,沒事。”她應著,眸中卻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深邃。
翌日一早,因為倪鳶的風寒還沒有徹底痊愈,所以莫老太還是沒讓她出去。
趁著他們母子去了田中,倪鳶也沒有閒著,提著竹籃子,從房子的後門出去,朝房子後的深山邊上走去。
她一邊注意著地上有無什麼可以隻用的野菜,一邊往深山裡打望著,仿佛在尋找什麼東西。
可是遠遠望去,山林深不見出處,林子裡的光越來越暗,根本看不清裡麵到底有些什麼。偶爾裡麵稀稀疏疏的還會傳來一些怪異的聲音,倪鳶想起莫老太幾次警告的話,山裡豺狼虎豹很多,千萬彆獨自進去。
她也不想作死,隻是在邊上走走停停的瞧了瞧,並未往裡麵走去。
這兒果然是山連著山,地上亦是雜草叢生,根本看不出曾經有半點路的樣子,難道這個山穀,就算有朝一日自己想出去了,也真的沒有任何辦法?
倪鳶有些疑惑,繞著山邊走了很長一段路。快要走到崖的那一麵又不想被莫老太看見,於是掉頭又往回走。
莫老太和劉山勞作了一早上,看著房子裡升起炊煙,然後才放下手中的活兒回來。
早飯倪鳶已經備好,莫老太和劉山回來,三人便坐下一同吃飯。
“哎,若是你一直能在這兒陪著我,那就太好了……”飯後,莫老太放下筷子,雙眸滿是希冀的看著她。
倪鳶帶著微笑,道:“我一定會在這兒陪著您頤養天年的。”
“老婆子我都七十了,也沒幾年可活,能在最後的年月裡遇見姑娘,真是我運氣好。”莫老太說著,握住了倪鳶的手。
倪鳶目光和煦的看著她,並未說話。
“姑娘啊,老身一直隻有一個擔憂……”莫老太感歎的說著,目光落到還在高興啃著紅薯的劉山身上,“那就是山兒。”
倪鳶亦是目光落到劉山身上,沉默了須臾,道:“婆婆放心,您身體可硬朗著呢。山哥他什麼都能做,你也不必擔心,而且有我在,不管未來怎樣,我都會照顧你和山哥的。”她這不是說說而已,她來到這裡,看著這一對叫人揪心的母子,著實也再也放不下。
莫老太古稀之年,亦是不知未來日子還有多長,而劉山又心智如孩童,此處還沒有彆的人家,若真是莫老太撒手人寰了,劉山沒有遇到自己,還真不知未來如何過活……
倪鳶想著,暗暗決定會不管怎樣,會留在此處替莫老太養老送終的,總之現在的她也無處可去。至於未來,若是要離開此處的時候,也會帶走劉山。
“好姑娘!好姑娘啊!”莫老太連連的說著,十分感動。
倪鳶平靜的看著麵前的老人,心中卻彆有想法。
其實在昨日之前,莫老太對她說的話,她都沒有懷疑,可昨日看著山崖認真思考了一番,才覺得其中疑點重重。
今日莫老太又說了這樣的話,倪鳶心中也是猜測到了一些。
或許出穀的路是有的,莫老太也記得,可是她怕自己一走了之,等她駕鶴西去後劉山便無依無落,這才騙自己說沒有出穀的路吧。
作為母親的心情倪鳶能理解,便也裝傻不語。
又是勞作的一日,倪鳶跟著莫老太和劉山,真正感受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是辛苦了些許,可是卻分外充實。在這裡,她能拋開一切,隻聽風的聲音,隻看眼前垂羞的稻穗。
入夜了也睡得分外安穩,甚至能一夜無夢,睡個囫圇覺。
可是這夜,晚風寒涼,許是窗戶沒掩好,倪鳶被一陣涼風吹醒,朦朧間睜開眼睛,卻不見身邊的莫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