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Chapter 59(2 / 2)

“那時你總帶著我去彆墅附近轉,找機會和紀書玫認識,說和她特彆投緣,死纏著她來往,還

讓我叫她紀媽媽。葉萍,你知道你有多惡心嗎?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葉萍縱有千般萬般惡毒,對自己的女兒也是真心實意的。聽到女兒說恨自己,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嘴唇顫抖:“你……你說什麼……?”

“我恨你。”徐冉靜靜地重複了一遍,麵無表情,本來麻木的眼神卻好像燃起了火。

“我恨徐瑤,因為我嫉妒她,嫉妒徐元華陪她去遊樂園,讓她騎大馬,每天陪著她,對她那麼好,哪怕是裝的也嫉妒。我幾歲時就被徐元華親口說是孤兒,被惡意地從小罵到大。十幾歲了還要去認紀書玫當媽。你不明白這有多恥辱吧?你不明白,你有了錢就覺得有一切了。”

“所以我更恨你,更恨徐元華。”她輕聲道,唇角的弧度說不清是笑還是哭。

“我這一輩子就是被你們毀了。”她深吸一口氣,露出個滿是惡意的笑來,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母親,“你以為你們這一輩子還能好嗎?徐家公司破產了,徐元華手底下一直不乾淨,我完了,他也快了。那你呢,你不是一直說和他是真愛嗎?他要坐牢,你陪他一起嗎?”

葉萍神色恐慌,情緒終於全線崩盤,罵罵咧咧地瘋狂試圖朝她撲,揮打著手臂試圖抓撓女兒,被工作人員大力製住。

徐冉暢快地笑了,看起來竟然難得的輕鬆:“葉萍,徐元華,我們地獄裡見吧。”

葉萍已經聽不進去她說話,隻一門心思地試圖打她。徐冉不再理會她,視線轉動,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和站在不遠處的徐瑤對上。

兩人無聲對看,人群當中愈發安靜,視線都凝聚在這兩姐妹身上。

一個光鮮亮麗,一個狼狽落魄,對比之慘烈,在現實裡發生,讓人甚至不太敢相信。

而姐妹倆在剛畢業的時候,情況卻和現在是完全反過來的,實在讓人不由心生感慨。

徐瑤站得挺拔筆直,任由徐冉的視線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姐妹倆人生中最後一次這麼久久地對望,徐瑤率先莞爾,朝她平靜地笑笑。

這笑容裡不含嘲諷或是優越,相當平靜,沒什麼情緒起伏。徐冉卻像是被這個平靜美好的笑臉刺痛,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對上徐瑤,她的情緒突然

迅速冷靜下來,不再如方才那邊癲狂。她深深地看著徐瑤,神情淡淡地說:“這輩子是我輸了,徐瑤,下輩子再見吧。”

徐瑤搖了搖頭。

她的聲音也很平靜,望著徐冉,視線中沒有任何起伏。

她說:“你幾歲時受的委屈,我在十幾歲時也都受過了。比你更慘,比你受到的欺辱更多,也比你更委屈。你的委屈不是我和我媽媽讓你受的,我的委屈卻絕大部分都是你和你媽媽給我的。一而再再而三,你明知道自己真正恨的是誰,卻從來隻把惡意發泄在我身上,這是我最看不起你的地方。”

徐冉的情緒突然又激烈起來,死死地盯著她,目眥欲裂,徐瑤的神色卻依然是淡定的,完全沒有受到她的影響,繼續說著下麵的話。

“……而就算我受了那麼多委屈,也沒有想過用不正當的方法對付你。徐冉,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完全全是你咎由自取,你可以怪父母,怪命運,唯獨怪不了我,都是你罪有應得。”

她衝徐冉笑了笑,心平氣和地說:“你剛才是說你要去地獄對嗎?我清清白白,不會去那裡的。我們下輩子,應該沒機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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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普通的抄襲案件庭審,在經曆了法院流血事件之後,一躍和前前後後的因果事件一起,成為了年度熱門話題。以徐瑤翻案為開始,到她重獲清白為止,結局圓滿,沒有辜負吃瓜群眾的期許,收獲了廣泛的好評,都覺得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這可真是個吃起來神清氣爽的好瓜,。

徐冉和父母當場反目,和徐瑤的對峙,以及徐瑤的幾句話,都被吃瓜群眾所津津樂道。而後來徐元華因經濟犯罪入獄,葉萍因對公司也有參與,沒能成功脫身,和徐元華一同鋃鐺入獄。

不過比起被捕,更摧毀她精神的,其實是和女兒的反目成仇。被捕的時候葉萍甚至沒有太多掙紮,當時就已經神色倦漠,經曆了太過慘烈的打擊,對生活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熱情。

至於徐冉,抄襲被定罪並不會讓她入獄,不過她當庭對父親的惡意傷害,讓她被拘留批評教育了十五天。十五天後從派出所裡出來,是徐冉生前在公眾前的最後一次露麵,次日她被發

現在租住的公寓裡自殺,在很多人正是麵對最好的一段人生的時候,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萌生死誌的原因是多方麵的,最重要的原因應該是身體方麵。糟糕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容許她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而苟延殘喘沒有任何意義,她寧願此生先走一步,下輩子重新開始。

徐瑤得知後想了很久,還是覺得,即便她在庭外時就知道這是和徐冉的最後一次見麵,想說的也是隻有這些了。她們兩個人儘管都是徐元華造成的悲劇,但是過往的恩怨太多,已經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不過既然是不死不休的仇恨,那隨著徐冉的死去,這份仇恨也就到此為止。

人死燈滅,徐瑤想,她不會再提起這個名字了。

如果說徐冉的逝去是身體給了她催命符,那麼紀應榮的離去,就是一直緊繃著的執念終於完成,了卻一樁心願與遺憾之後,一直強行負載運轉的心誌終於得到了放鬆,這一放鬆,衰頹如山倒,已經徹底沒有再做挽回的可能。

他這一生事業輝煌成功,唯獨子女親緣虧欠良多。彌留之際,他拉著徐瑤的手,努力張著嘴,顫巍巍地想要說些什麼,卻已經發不了聲,眼中流露出焦急與無助,枯瘦蜷縮成乾瘦小小的一團,讓人看上一眼,就難以抑製地鼻酸。

徐瑤將眼底的淚意眨下去,定了定神,握著他的手,低聲道:“我沒法替我媽媽原諒你,但是我想,我媽媽一定是在天堂裡,已經和外祖母團聚了。你會見到她的,有很長的時間和她解釋,道歉,說她走後發生的事……我媽媽如果一直在天上看著,一定會願意回到你身邊的……外公。”

這是她第一次叫紀應榮外公,紀應榮竭儘全力,朝她露出一個笑臉,下一秒鐘,閉上了眼睛。

再也沒醒過來。

徐瑤想,她這輩子也算是擁有過外公了,儘管隻有三秒鐘。

他和她都了卻一樁遺憾。

紀應榮在徐元華入獄的第三天清晨與世長辭,含笑而終。徐瑤再次回到上京的家中時,明明這次離開隻有一個星期,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好在這一次,他們一家人一同出發,一起歸來。她清楚地知道,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無論她正在

和將要麵對什麼樣的事情,她的家人都會始終陪伴在她身邊,一直都在。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由衷地安心與幸福。

隻是或許是最近經曆的事情到底太多,她自從回來之後,始終有一點莫名的懨懨。不影響日常生活,就是始終不太能提起精神。

症狀還挺明顯,簡升見她連著好幾天沒起色,決定帶她去醫院看看。徐瑤最近忙著補工作進度,正是忙的時候,決定交完下周的稿之後再去。簡升尊重她的想法,也沒非要堅持,隻叮囑她感覺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

徐瑤當然也不會瞞他,主要是確實沒那麼不舒服。周末一家三口在客廳裡各忙各的,悠閒度日,徐瑤畫完一頁稿,伸了個懶腰,起來走兩步活動一下,門鈴突然被按響。

誰啊?徐瑤疑惑地過去開門:“你好……誒?”

紀端陽站在門外。

重點不是他,徐瑤皺起眉,控製不住地乾嘔了一下。

紀端陽:“……?”

紀端陽大為震驚,甚至感到十分受傷:“不是吧,我有這麼讓人惡心嗎,你看到我就想吐?!”

聽到那一聲乾嘔,簡升立刻抬眼看向徐瑤,愣了一下之後,眉毛忽而一揚,立刻站起身走到徐瑤身邊,從後麵抱住她的腰,手擱在她的肚子上。

“感覺不舒服?”他關切地問,“是發自內心地想吐,還是看到他生理反應想吐?”

他另一隻手搭在門把手上,一副隻等徐瑤一個答案,隨時準備把紀端陽關在門外的樣子。

紀端陽:“……?”

乾嘛啊?!麵前站著的難道不是他的小表姐嗎?他表姐夫怎麼一臉他是過敏原的樣子,不久前不是剛見過嗎,他沒惹到這夫妻倆啊?

他真的有這麼讓人厭惡嗎?厭惡到想吐?!

紀端陽幼小的心靈在短時間內受到連番打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十分受傷。

作者有話要說:紀端陽:……我不該在這裡,應該在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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