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殃假意嫌棄地撇撇嘴:“嘖,就撿好聽的說……”
洗好頭發,顧非敵將水盆端出去倒掉,又向夥計另要了些水,端回屋以備擦身。
宿殃接過水盆繞到屏風後麵,脫了外套和內衫搭在屏風上,正要解中衣扣子,忽然聽到一聲門響。他探頭向外看了一眼,見是顧非敵關門出去了。
稍一思索,宿殃恍然:原來顧非敵這小子還會害羞的嗎?明明正要脫光的是他,顧非敵躲什麼躲?果然還是太年輕,臉皮薄。
——也不想想那天飲酒賞月,一吻過後,是誰先掩麵逃走的。
梳洗過後,宿殃臉上不防水的妝容也被洗掉。但見天色已晚,估摸著今天不會再出去見人,他便沒再補妝,披散著頭發坐在榻上,運功入定。
很快,顧非敵推門進來,見宿殃已經衣衫整齊,暗自鬆了口氣。
梅十三照例在房門外警戒,顧非敵與宿殃盤坐榻上入定,一夜無話。
清晨醒來,宿殃坐在床前,將行囊裡的黛石和花粉取出,正要上妝,房門忽然被敲響。
梅十三端來一壺茶和兩小籠蒸點,說是客棧為上房客人準備的早餐茶水,方才由客棧夥計送來的。
宿殃感歎了一句不愧是高級客棧,竟然還提供雙人早餐,便放下上妝工具,拉著顧非敵在餐桌邊坐下。
誰知,茶水剛一入口,宿殃就不禁皺了眉頭——這茶看著顏色清淡,怎麼也太苦了些。
大腦還沒意識到問題,他體內的寒潭冰魄倒是迅速起了反應,瞬間將極寒之意遍布全身,直衝向他喉頭與腹部,幾乎要將入口的茶水儘數凍結。
宿殃“唔”地悶哼了一聲。
顧非敵放下剛剛遞到唇邊的茶杯,關切道:“怎麼了?”
宿殃伸手將顧非敵的茶杯奪過,重重頓在桌上,皺眉道:“可能有毒……”
顧非敵驚道:“有毒?你怎麼樣?!”
宿殃道:“我不會中毒,半凋紅可以解……十三!去抓人!”
梅十三早在顧非敵驚呼的時候就已經推門而入,聽宿殃下令,他立刻頷首,轉身離開。
顧非敵攥著宿殃的手腕,滿臉擔憂。
宿殃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道:“沒事,彆擔心,我運會兒功就好。”
當初剛剛穿越到這裡,宿殃就曾在魔教試圖服毒。自殺未果,被長老告知他練的六冥葬花功有克製毒物的功效,隻要處理及時,便絕對不會死於中毒。
如今又有了半凋紅這百毒克星的心法,宿殃更是不怕下毒這種手段。他運起半凋紅,不消片刻就將茶水中的毒性儘數化解。
梅十三這時推門進來,將綁了手堵了嘴的客棧掌櫃和夥計丟在地上,反手關了屋門。
兩人見這陣仗,嚇得瑟瑟發抖,立刻翻身跪伏,不住磕頭求饒。
顧非敵伸手取了客舍老板口中的抹布,那掌櫃張口就要嚎,被梅十三一劍架在脖子上。
“敢叫喚就直接殺了!”
客舍掌櫃打了個哆嗦,乖乖閉嘴。
顧非敵也沒急著問話,上前解開客舍掌櫃的手,坐回餐桌邊,悠悠然伸手拿過桌上茶杯,遞到人麵前,道:“喝口茶水,壓壓驚吧。”
掌櫃訕笑兩聲,道:“大、大俠……有什麼話,可以直、直說……”
顧非敵輕笑一聲:“先喝茶。”
那掌櫃顫巍巍接過茶杯,瞄了眾人一眼,尷尬地端起茶杯就要喝。
顧非敵劈手奪下那杯茶,轉手遞給旁邊的夥計。宿殃上前給夥計解開雙手,那夥計端著茶杯,一臉懵逼,看向三人。
“喝了它。”顧非敵沉著臉下令。
那夥計戰戰兢兢,也不明所以,乖乖將茶杯湊到嘴邊。
顧非敵再次奪過茶杯,放在桌上,歎了口氣:“他們不知情。”
宿殃問梅十三:“今早讓你送飯的,就是這人?”
梅十三:“是他,屬下不會記錯。”
顧非敵問客棧掌櫃:“會給上房備早點,是客棧的規矩?”
掌櫃點頭。
顧非敵又問那夥計:“今日我們的早點送來的路上,你可有遇到什麼人?”
那夥計想了想,忽地雙眼一亮,道:“見您幾位起身洗漱,小的就去廚房端早點,正巧,有位客人說吃不慣這裡的口味,問小的要胡椒……小的就將您的飯食放在廚房灶台上一陣,去給他拿胡椒來著……”
顧非敵雙眼一眯:“哪位客人?”
夥計尋思片刻,道:“也是位上房的客人,好像……還帶著位癡傻的兄弟,說是要去玉瓊峰求醫……”
宿殃猛地抬頭,與顧非敵交換了一個眼神。
顧非敵起身飛快衝出房間,一腳踹開昨日那男子和少年住處的房門——屋裡卻早已沒了人影。
宿殃還沒來得及上妝,胡亂扣了帷帽追出來,見顧非敵臉色不善,問:“什麼情況?”
顧非敵咬了咬牙,道:“準備出發,這裡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