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交替間,天忽然轉涼了。
虞秋洗完澡有些冷,換上一套長款睡衣。他照例去翻麵膜,突然發現麵膜沒了。
這些天太忙,他都忘了購買新的。
習慣冷不丁被打破,他心情有些鬱悶,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等等,好像還有麵膜!
他猛地起身下床,拉開衣櫃下麵的抽屜,袋子被局促地塞在裡麵,皺成一團,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這是之前司霆送來的麵膜和護膚品,為免劉赫看到生疑,他從宿舍帶回來了。
從米飛那裡得到證實,這是沈明登送的。
虞秋忽然泄了氣,心裡有點抗拒。好像一旦他用了,就是在跟自己認輸。
他從沈明登的房子裡搬出來,不僅僅是為了方便刺繡,還有更深層次的彆扭的原因。
跟符合自己審美的人相處久了,不可能沒有一點感覺。
更何況,沈明登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揭開他冷漠的外表,其內裡的點滴溫情足以令人心動淪陷。
虞秋不願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
他害怕受傷。
好不容易得以和解,他不想再從沈明登眼裡看到一絲一毫的嘲諷與冷漠。
但是——
麵膜又做錯了什麼呢?這些可愛的麵膜何至於被打入冷宮呢?
虞秋想通之後,順手拿出一片,心安理得地敷在臉上。
這是哥哥送給弟弟的禮物,僅此而已。
【陸高:明天周六,LoseNight酒吧有個周年慶,要不要一起去?】
虞秋躺到床上:【?】
【陸高:LN是同性.酒吧,周年慶有活動,你最近這麼辛苦,不如去放鬆放鬆?】
【虞秋:喝酒頭疼。】
【陸高:有飲料口味的,度數很低,不喝酒也行,去湊個熱鬨。】
【虞秋:再說吧。】
【陸高:也是,有個極品大帥哥在身邊,你肯定懶得去。】
【虞秋:???】
【陸高:暑假的時候還跟我說要談戀愛,結果現在成鹹魚了,那你費儘心思保養為了什麼?你的沈哥嗎?】
虞秋驚坐而起,飛快打字:【彆亂說!】
【陸高:哦,那你去嗎?】
這明顯是激將法,虞秋怎麼可能會上當?
他緊抿唇瓣:【去。】
陸高說得沒錯,他不能繼續鹹魚下去。
翌日,虞秋在繡繃前坐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約定的時間。
他衝了個澡,換上杏色連帽衛衣和淺色牛仔褲,整個人乾淨簡約。
他皮膚白,身姿頎長,一雙腿修長筆直,什麼款式的衣服都能駕馭。不過他現在還是學生,衣櫃裡隻有一些相對青春活潑的衣服。
最後細致地塗上護手霜,帶上手機鑰匙出門。
LN酒吧距住處車程二十分鐘,虞秋到時,陸高已經在門口等著。
他穿著一件襯衫,質感光滑,極有垂墜感,襯衫底色為白,印染著寫意的水墨畫,一角被他隨意塞入腰間,頗為灑脫浪蕩。
“你怎麼穿成這樣?”陸高抱臂瞥他一眼,眼中寫著嫌棄,“我們是去酒吧,不是去上學。”
虞秋望著他梳得平整的頭發,微微一笑:“清純小白兔款。”
“倒也不是不行。”陸高搭著他的肩,“走吧。”
酒吧周年慶做活動,今晚來的人特彆多,裡麵人聲鼎沸,動感的鼓點撲麵而來,仿佛擊打在心臟上,勾得心臟隨之狂跳。
到處都是鮮花彩帶,到處都是酒綠燈紅。
一切都充滿了荷爾蒙。
舞池的男男女女瘋狂扭動身體,炫彩的燈光跟著節奏明明滅滅。
陸高貼著虞秋耳朵:“我們去吧台!”
虞秋頷首同意。
兩人坐到吧台前,各自點了一杯酒。
這次來周年慶的多是老顧客,大家互相都看膩歪了,忽然進來兩個新麵孔,還是質量這麼高的,不由動起了心思。
酒保戴著紫色的美瞳,留著半長的頭發,笑著搭訕:“兩位帥哥第一次來吧,以前都沒見過。”
陸高在外向來寡言少語,虞秋知道他的尿性,便接了話。
“來的客人你都能記住嗎?”
他穿著清純,相貌俊秀,問問題時眼眸微微瞪圓,帶著些不諳世事的天真,勾得人心中發癢。
已經有不少人往吧台靠近了。
酒保向他眨了一下眼,神色輕佻:“像兩位這樣的小帥哥,見過一次肯定不會忘。”
虞秋似乎被誇得不好意思,害羞地低下頭喝酒。
酒保臉上興味愈濃。
這是哪來的小白兔,太可愛了吧。
小白兔旁邊的帥哥也不錯,就是話少了點,但有人就喜歡這樣的酷boy。
虞秋悶頭喝酒時,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忽然坐到他身邊,目光肆意地在虞秋側臉徘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麵上似笑非笑,但就是不開口。
虞秋:“……”
扮演小白兔也是有難度的,碰上這種故作神秘的油膩男,真想一腳踢飛。
他不動聲色往陸高那邊靠了靠。
像極了被嚇到的小兔子。
油膩男挑起嘴角,挪著椅子再次逼近,嗆鼻的香水味如影隨形。
虞秋直接背對著他,麵向悠閒看熱鬨的陸高。
“這位小帥哥的酒我請了,”油膩男終於開口,卻是對著酒保,“連帶他的朋友一起。”
話是對著酒保說的,眼睛看的卻是虞秋。
他相信,小白兔肯定不會不動容。
果然,下一秒小白兔就轉過身,慌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們自己付……”
“就當是見麵禮,彆跟我這麼客氣,”他緩緩貼近虞秋,帶著近乎邪魅的笑,“小弟弟不用太緊張,等會還有遊戲,我正缺個伴,一起?”
虞秋:啊這……
他假裝懵懂問:“什麼遊戲?”
男人壓低嗓音,強行逼出胸腔共鳴:“心動三十秒。”
酒吧另一邊,馬韜滿身大汗從舞池走下,就見幾個朋友在那擠眉弄眼,賤嗖嗖的。
“乾什麼呢?”
有人指向吧台:“今天來了兩個新麵孔,看著都嫩得很,馬哥要不要……嘿嘿。”
馬韜耷眼往那邊一瞅,本沒在意,結果看到熟悉的側臉,猛地愣住。
害他在沈明登麵前卑躬屈膝的人,他怎麼可能忘記?!
他不是不恨,可虞秋是沈明登罩著的,他不敢隨便動。
但如果,虞秋被沈家厭棄了呢?
馬韜神色陰沉地盯著青年,見他被一個相貌平平的男人糾纏,心裡嗤笑一聲。
不就是命好得沈家庇護嗎?沒了沈家,還不是連拒絕都不會的可憐蟲。
他穿過人群,找到一個絕佳的角度,隱藏好自己,舉起手機對著虞秋和那個男人狂拍。
在這個位置,既能拍到虞秋的大半張臉,也能拍出男人親近虞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