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原在京城中煊煊赫赫、炙手可熱雍親王在月前被老皇帝嗬斥結黨營私, 甚至還被降為貝勒, 閉門思過後。

一時間雍親王府改製為雍貝勒府,府前的車水馬龍也變得門可羅雀, 就連看門都奴才都由精神奕奕轉變得無精打采。

而府邸的主人更是大病一場, 但宮裡卻是沒一點聲響。連太醫都未至, 隻能讓府中的徐府醫看診。但府醫生又如何能與宮中太醫生相比, 以至於四阿哥至今還是還未病愈。

蘇培盛今兒接到福晉院子裡的冬兒傳信:事定。冬兒現是福晉的二等丫鬟, 但她是隸屬粘竿處, 是主子的人。因主子病得厲害, 粘竿處現暫由他握在手中。

收到了信兒,蘇培盛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端著藥碗就匆忙的去了主子的前院。

卻沒想到剛到前院的外院門就被守門的小太監被攔下了。

“喲,這是我們四爺根前的大紅人蘇培盛蘇公公麼,小的給蘇公公請安了”。小太監伸出手擋在前頭,皮笑肉不笑的開口。

蘇培盛現有要緊的事, 沒功夫跟他糾纏這些有的沒有的, 直接掏出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咱家要去伺候主子喝藥,還請這位公公行個方便”,說完還彎腰行了一禮。

蘇培盛心中不得勁, 想他主子得勢的時候,他在這府裡是何等的威風。就是府裡的小主子見著了都要低聲問好,現在, 哎, 不說也罷。

“這也不是咱家要為難您, 實在是皇命難違。要不蘇公公你把藥給我,咱家辛苦一些,讓人去伺候四貝勒就成”。

小太監施施然的收好荷包,嘴皮子一碰,話說的好聽,但就是不放行。他們幾個是被宮中的大總管李德全選中,來“照看”四貝勒,這事做的可謂是輕車熟路。

要是以前皇寵在身的四貝勒,那他肯定規規矩矩、恭恭敬敬把人伺候好了。現在嘛,嗤,落地鳳凰不如雞 ,隻要人活著就行了。

蘇培盛心中大恨,這些拿著雞毛當令箭人狗奴才。但卻隻能低頭,諂媚的笑道:“哪敢耽誤了魏公公的時間,這是小的一點心意,還請魏公公抬抬手”。

蘇培盛再次遞上一張銀票,旁邊一個身材壯碩的太監伸手一搶:“喲,夠大方,這兩百銀子都夠兄弟幾個過個好年了。行了行,趕緊的,快去快回,彆耽擱了”。

“魏公公,咱就這樣放他進去了,都沒有搜身,咱要不要跟著進去看看,可彆出什麼幺蛾子”。另一個一起守門的中年太監擔心的道。

魏太監雙眼一閃,想到宮中的的傳信,擺了擺手道:“彆忘了,這人再如何落魄,也是龍子龍孫,彆太過了,睜隻眼閉隻眼就行”。

“就是,這府裡的弘曆阿哥還養在宮中的呢,萬歲爺可沒讓人回來,誰知會不三十年河西,咱就是掙點銀子,可還想要命”。那個身形壯碩的太監警告的看了眼四周的小太監,沉聲說道。

蘇培盛大步走進前院,一到了寢室就看見主子一人昏睡在床榻上,連寢被都沒蓋。案桌上還擱著早上沒用完的粥,大冷天都已凍成團,屋內凍得跟冰窟窿似的,連碳火都沒點。

他快步上身給主子蓋上寢被,伸手探探了主子的額頭,還好沒燒。

四阿哥本就睡得不熟,被他這一翻動作弄醒了,厲眸一睜,狠厲的看向眼前的人。看到是蘇培盛,心頭一緩,而後又是精神大振。

“怎麼樣,是不是宮裡有消息了”。四阿哥緊緊的抓著蘇培盛,熱切的盯著他。

蘇培盛被他看得心頭一酸,這才幾天,他主子原來多風姿俊朗的一個人啊,怎就變得眼窩深陷,麵色晦暗枯黃,生生的老了十來歲。

他忍著眼中的淚意,點點頭道:“主了放心,奴才收到冬兒的傳信,綠柳他們已經行動了。在宮中有宜妃和惠妃兩位娘娘暗中幫忙,那藥已經下了兩次,都進了那位的嘴裡。隻剩最後一次。奴才一收到信就趕了過來”。

四阿哥桀桀的怪笑一聲:“哈哈哈,兩次了,兩次了”。

“是啊,主子,您可得振作起來,那藥您還不知道麼,最陰毒不過。食用了兩次,就算不死,這輩子也會像奴才這般,您也算報仇了。還有您得想想府裡的小阿哥,要是沒了您,還不得被欺負死啊”。

蘇培盛擦擦微紅的雙眼,忙不迭的安慰。一個龍子龍孫落得像個太監一樣,就算不死也會被逼瘋。

四阿哥先是一笑,後臉一沉:“爺這病來的蹊蹺,怕是沒多少日子了。記得,一定要讓他死,去了地裡那賤種陪著爺不甘心”。

蘇培盛眼眶都紅了,心酸的道:“主子,您彆灰心,會好的,就是您去了,奴才也陪著去底下伺候,您可彆拉下奴才”。

良久四阿哥才咳著平靜下來,看著幫他撫背的蘇培盛,眼中暖意漸起,這奴才還算忠心。

“爺的身子怕是不成了,爺沒了後你去跟著老四。弘曆人小,沒人看著爺不放心。記得爺交待你的話,一定要讓他忍,百忍成鋼”。

“等我沒了後,他們的日子就會好過了,皇阿瑪放心了,對幾個小的不過是鬆鬆手的事”。

蘇培盛跪在地上抱著他主子的腿哭得不能自已,心中卻也是暗暗鬆一口氣,這條命是保住了。他命賤,他是舍不得主子爺,但他更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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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

“福晉,這主子爺都病了好些天了,您好歹去看看,總是夫妻,不然將來可如何是好”,趙嬤嬤溫聲勸說。

趙嬤嬤憂心的看著幾個月前病後醒來就像變了一個人的主子,以前福晉多關心四爺啊,現在病了這些天了,彆說去探望,連問都沒問一句。

但她卻是不敢多說,隻因主子是變了,但也是隻變得威嚴異常,一雙平淡無波的眼眸就讓人不敢直視。

四福晉歪在軟榻上假寐,聽著趙嬤嬤擔憂話,眼都沒睜,淡淡的道: “看什麼,爺病了在前院自奴才照看,再不濟,也還有萬歲爺賜下的奴才伺候著呢。本...我這個嫡妻隻要照看好後院也就夠了”。

趙嬤嬤一噎,萬歲爺賜下的那不是奴才,那都快成了祖宗了。福晉這裡有烏拉那拉的家生子照看著,奴才不敢放肆,前院那裡奴才都快翻天了。

四福晉著欲言又止的嬤嬤,擺擺手讓她下去。

待趙嬤嬤下去後,四福晉才睜開淡古無波、死寂一般的雙眸,她不由捏了捏雙額。

沒想到她還能回來,但她也回來遲了。她的弘輝早沒了,當了九年的皇後,病逝後魂魄困於皇宮不得解脫,她的心早就冷硬如石。

她這個皇後當得可真是一點滋味都沒有,上有寵妃,下有依仗著龍子橫行的宮妃。而她這個無子又不得寵的皇後可不就是擺設一般,每日都過得戰戰兢兢。

最後連病逝都沒有看到萬歲爺最後一麵,這個皇後,不當也罷。

還有弘曆,可真是好兒子啊。當初為了得到烏拉那拉全族的支持,娶了她的族侄女為側福晉,是怎麼對她保證的。

最後呢,堂堂一國之後,死後不設神牌,也無祭享。棺木更是被塞進了純惠皇貴妃的地宮,位於一側,堂堂的一國皇後反倒居於皇貴妃之下。

而十二阿哥永基,則是活得連個奴才都不如,最後連一個子嗣都沒能留下。

想到弘曆她就不由想到鈕祜祿氏這個賤人,還在府邸的時候在她跟前乖的像條狗似的,一入宮就露出了獠牙。

四福晉似笑非笑的想到她族侄女病逝的那天,宮裡的鈕祜祿氏那得意非凡的笑臉,還有那喃喃的自語,就讓她恨入骨髓。

她紅著眼,耳邊至今還響起那賤人得意的喃喃自語:“主子娘娘啊,哀家在藩邸對您卑躬屈膝的活了整整十八年啊。您去得早,哀家找不著您的不自在,但讓烏拉那拉堂堂一個皇後俯身在哀家腳邊,十八年活得像條狗似的,那還是可以的”。

“皇後又怎麼樣,嫡子又怎樣,隻要哀家不樂意,那她們就得給哀家跪著生,悲著死。現在也有十八年了,烏拉那拉皇後的□□哀家也享受的差不多了,那就得乖乖的讓賢去死了不是”。

“您是嫡妻又如何,是主子娘娘又如何,哀家可是生了個好兒子,好兒子啊,接下來該是烏拉那拉家族了,哀家會把這些年受的屈辱通通都還回去,還回去,哈哈哈哈哈........”

而不久烏拉那拉一族就因皇後之事,在皇帝的打壓、滿朝的沉默中全族徹底沒落,不複往昔光榮。

四福晉袖中的右手狠狠的攥在一起,長長的指甲直刺掌心,沒過多久就流出一道道殷紅,但她卻是沒感覺似的。

她睜著一雙恨意十足的雙眸死死的盯著皇宮方向,弘曆還是沒了好,而四爺得了這樣的結局其實真的很不錯呢。

當皇後哪有當四福晉安好,至少能保家族如昔。

至於鈕祜祿氏這個最有福的太後,慢慢來,有的是時間,不急。

“來人,把這本金剛經、還有這框佛豆給鈕祜祿格格送去。讓她在一個月內在佛堂抄二十遍佛經、和撿九十九次佛豆為病中的主子爺祈福,還有這期間讓趙嬤嬤照看著,可讓她彆累病了“。

“她是有福之人,心誠一定能使用主子爺全愈。對了,禮佛就該有禮佛的誠心,這個月鈕祜祿格格茹素,月例減半,以後在補上就是了”。

話剛落,就有奴婢忙著張羅去了。這個奴才也咋舌,福晉怎麼就想起要折騰鈕祜祿格格了呢。

這手段可真是,大冷的天在佛堂受罪,還要月例減半,隻怕減的碳火是重中之重呢,那還不得丟了半條命。還讓趙嬤嬤在一旁“照看”,這連病都不能了,不然就是心不誠,嘖嘖嘖。

而接到命令的鈕祜祿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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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大事不好,兒子收到消息,說是弘毅小阿哥不好了........”,赫舍裡.穆武闖進書房稟報,一臉的驚慌失措。

赫舍裡.長泰是族長,他此時正和府中的幕僚下棋。手執黑子,眼看就要吃掉白子的半壁江山。

聽到長子炸呼呼叫嚷,連眼皮都沒抬,穩穩的行了一子,才抬手讓幕僚先行下去。

他幾近冷漠的看著這個急得就差抓耳撓腮人長子,冷冷的道:“看你那像什麼樣,弘毅他姓愛新覺羅,好與不好自有人去關心。用不著你這個姓赫舍裡的外人來操心。有這個心思,還不如關心你兒子進學的進度,那才是我們的根”。

赫舍裡.穆武看他阿瑪這冰冷的態度,頓時就急了:“阿瑪,弘毅他好歹也算了我赫舍裡一族的阿哥了,他要是沒了,我們可該怎麼辦”。

想到赫舍裡一族被老皇帝打壓得不成樣,穆武猙獰著一雙眼。

“也許他沒了我們會更好呢,他沒了,廢太子算是斷了根,對誰都好。這樣萬歲爺放心了,我們也安心,不是更好麼”。

赫舍裡.長泰閉著眼,不讓長子看到眼中的狠意。廢太子曾是他們一族的榮耀,也是禍根,這根斷了,對誰都好。

那些人為什麼能那麼輕易的將藥送進去,不過是他大開方便之門罷了,好歹他們一族出了個元後,現還有個平妃在宮中立著呢。

穆武被他阿瑪語中的惡意嚇著了,哆嗦著道:“阿....瑪,您..您.是說....”。

沒出息的東西,赫舍裡.長泰在心中輕斥一翻,但他還是對長子那驚慌的雙眸肯定的點點頭。

確定了心中所想,穆武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眼,崩潰的道:“可是阿瑪,您怎麼能確保一定能事成了,兒子可是從侍衛中了解到小阿哥身邊有能人”。

“您想想宮中得罪他諸人的如何了,特彆是圖裡探,不過是聽令行事就落個三族流放蒙古塔的下場,而他更是,更是......”.

“這要是成了倒是一了百了,要是不成,我們可就把他給得罪死了。這可是個特彆邪性的小阿哥,最算是皇家的孩子也沒他這樣的,這可是要怎麼辦啊”。

最後竟是失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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