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徹底對自己這睿智老師服氣了,老師智計才華均屬三國頂尖,可是偏偏厭惡這大漢的官場,怎麼樣都不出仕。之前包括前世袁珣都覺得司馬徽乃心灰意冷才坐觀漢末亂世四起。
直到那日司馬徽和他的坐辯後,袁珣才知道,自己這老師心懷濟世之心,隻是尋找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那就是培育一群能夠改變這亂世的人,怪不得曆史上,他的徒弟遍布於各路英豪之間,就算是郭嘉,也曾投過袁紹,後來戲忠郭嘉輔曹操,而徐庶龐統和諸葛亮更是選定了那位漢昭烈帝,因為他們都看出來了,這二人乃是將來能改變天下的英豪。
什麼?為何不提孫吳?難道孫堅沒有士族相助麼?
這個真沒有。
拜托,孫堅什麼出身?一介武夫出身!
孫堅雖然也有忠肝義膽,但是他在討董和在袁術手下時,頗做了幾件昏事,比如為了討糧,擅殺當時的南陽太守張谘,張谘可是潁川世家出身啊!還是有名的名士,又沒做錯什麼,死的冤得很!
是故潁川出身的名士們會投孫堅?彆開玩笑了!
孫堅至身死於江夏黃祖手下之前,賬下沒有一個合格的謀士,很大程度也是被這個惡名給拖累的。直到孫策後來交好於周瑜,江東這才算崛起,加上孫策莫名其妙的死於刺客之手後,孫權一改其父兄的風格,善待江東世家,這才讓孫家在江東吳地徹底的擺脫了武夫惡名!
一件錯事,拖累了兩代人。
而隨著司馬徽教授袁珣《孟子》越來越深,因為他常常被司馬徽稱讚仁德,袁珣也想起了後來同樣以仁德著稱的大漢皇叔劉備劉玄德。前世他在看《三國演義》時,不喜歡劉備,總覺得劉備軟弱虛偽,全靠編的背景四處行騙,加上其位麵三子之一,主角光環加身,這才創下諾大的蜀漢政權。
直到現在,他才漸漸了解,或許劉備的“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劉勝之後”的身份確實蹊蹺,可是劉備心中為民造福的仁德不是虛假的,隻不過在劉備心中,當年強漢的盛世,便是對天下百姓仁德。
價值觀不同而已,不能以此否認其心中的道義,慢慢接受成為這個時代一員的袁珣,也漸漸的學會了從古人的角度去理解他人。
人性本身就是複雜的,有仁德之心的人,也可以擁有野心,如劉備者。
野心勃勃的人,心中也不會沒有仁德之心。如曹操者。
曹操為司空,丞相,甚至魏王之時,國力乃是三國中最為強大的,雖不是盛世,魏國內百姓能夠吃飽肚子,不受凍惡而死,這難道不是仁德麼?
原本這天下就沒有對錯,隻有成王敗寇而已,
是故袁珣也沉下心來,專心跟隨著司馬徽學《孟子》。讓袁珣沒想到的是,司馬徽在教授他《孟子》的同時,居然開始教他相人之道。
“相人之道?相麵之術麼?這不是江湖術士行走江湖之道麼?”
“胡說八道,相人之道乃是以行為言行推測人的品德性格,預測其人的行為軌跡,從而知道此人未來將做之事,可操縱之,可將計就計之,也可知用人之道!
你須知,人心乃是最為複雜的事物,就算是兵法,其本質也是對敵方主將品德性格的推測,從而對其使用計謀破其軍策!”
司馬徽如是解釋。
聽了司馬徽解釋的袁珣這才知道,所謂的相人之道,不就是後世的心理學麼?
研究推測人心的學問。這確實是一項很實用的技能,無論是商場,還是戰場,或是職場,乃至上位者以上馭下,這都是不可或缺的學問。
所以袁珣就在水鏡書院與司馬徽專心學習《孟子》和相人之術,時光荏苒,轉眼兩個多月過去,袁珣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山中無歲月,歲寒不知年。
知道初冬的第一場大雪降臨在潁川,整個水鏡書院被雪覆蓋的白茫茫,袁珣才知道,冬天已至。
潁川書院其實不是一家書院,而是作落於潁水河畔龍池山上幾個世家私學的統稱,其中有陳家的陽翟書院,有荀家的荀氏書院,也有司馬徽的水鏡書院。
說是書院,其實每個書院的學子也不過五六十人,水鏡書院是其中最小的,除了袁珣、郭嘉、徐庶、龐統、黃敘等五個在讀的入室弟子,外門來求學的學子也不過三五十人十人,老師隻有龐德公和司馬徽兩個人。
潁川書院背後相連荀氏書院,荀氏書院乃是潁川荀氏的私學,其中主講的乃是前濟南國相,大名鼎鼎的大儒荀緄荀仲慈,倘若這位潁川八龍還不夠出名,那麼他的兒子在後來就是天下皆知了,大名鼎鼎的王佐之才荀彧荀文若,另外兩個兒子分彆叫荀衍和荀諶,荀諶甚至在後來還當過袁紹的謀士。
荀氏書院和水鏡書院相隔一片梅花林,不知是有人刻意種植還是野生,環境優美靜雅。加上梅花林中有一處天然溫泉,平素是水鏡和荀氏兩個書院學子時常遊玩的地方,袁珣自然也不例外。
袁珣讀書讀得累了,帶著襲人二人踏雪尋梅,暢步於梅林之中,梅林中一片粉紅花海,偶有祭奠白色臘梅摻雜其中,當真美不勝收。
襲人身穿一身淺藍兜帽披風,小腦袋套在兜帽裡,兜帽旁的白狐裘毛遮住了半張小臉,小臉上全是笑意,看得袁珣也開心了起來。
他玩心一起,從地上捧起一捧白雪,偷偷塞入襲人的領口,在襲人驚叫聲中大笑著跑開。
襲人在當日戲忠佯裝調戲,袁珣說出“襲人如我親妹”之話後漸漸也與袁珣放開,不似平日拘謹。
她此時也是又羞又惱,將手中草席炭盆放下,也捧起一個雪球,狠狠朝著袁珣砸去。
二人你來我往,在梅林之中打起了雪仗,笑鬨聲霎時間傳遍了整片梅林。
玩鬨一會兒,氣喘籲籲的二人這才停下,在袁珣的幫助下,襲人鋪開草席、點了小炭盆,熱了兩壺果酒,二人坐在草席上賞梅喝酒,倒也愜意無比。
片刻之後,襲人頂著一張殷紅的俏臉,有了些許倦意。
袁珣不讓襲人再陪伴,便打發她回書院先行休息,自己卻手執一壺熱酒,在林中漫步起來。
“君不見,妾起舞翩翩,
君不見,妾鼓瑟綿綿,
君不見,妾嫣然一笑醉人容顏。
君不見,翠消紅減……”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女子歌唱,其歌聲悠然清新,如同枝頭黃鸝,又像雪原初日,讓人感覺心中恬然無比。
這歌乃是袁珣改編自前世一首國風搖滾曲《青絲》,教給夕羽樓中姑娘們演唱的,本來就是京劇唱腔,這種國風現代歌,也是夕羽樓能夠名冠洛陽的法寶之一,甚至被好事者稱為洛水小調。
這女子嗓音雖然有些稚嫩,可是那旦角的唱腔卻是字正腔圓,深得京劇的韻律,從這女子口中將這歌唱出,真有那種待字閨中千金小姐等待情郎的幽怨之感。
在潁川書院居然有女子?而且還會這落水小調?
袁珣趁著三分酒意,壓抑不住心中好奇,抬腳朝著歌聲處尋去。走了莫約半裡多路,前方水汽迷蒙,氣溫也比梅林之中要高了許多。
他順著歌聲來源轉了個彎,卻見前方有一池冒著蒸汽的溫泉,離他池邊梅花樹枝頭上還掛著一襲淡黃色女子衣裙,袁珣明眼望去,那衣裙之上搭著的繡了牡丹的紅色褻衣。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