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襄城破了?一日?”
李旻站起身,在自己書房裡走來走去,就像一頭彷徨的老狗一般,他一邊走一邊撫須,手上力道過重,居然揪下幾根胡須,疼的他眼角抽了抽。
襄城縣令王承在兩天前就來過一封求援書,可是李旻覺得襄城乃是大縣,守軍四千餘人,都是經曆過波才賊子亂潁川的老兵,而且他怎麼也不相信那何儀草草起事能拉起三萬人的大軍,撐死有個五六千人。
可能和往日那些打著黃巾旗號的山賊一般,來城下吆喝試探一翻,可能看攻不下來也就算了。沒想到王承守衛的襄城居然隻堅持了一日就破城了。
若是王承還活著從襄城逃出來也就便罷了,那麼丟失地方的罪名還有王承來承擔,可是王承居然也以身殉國了,不但如此,就連王承的家眷都在王承殉國之前被王承燒死在家中。
而且王承有一件事做的極為漂亮,在破城之前居然燒了襄城的糧倉府庫,加上一家人壯烈殉國,不但無過,朝廷為了安撫地方可能還要追封王承。
可是他李旻就慘了!
王承在被圍城前早早就來過求援書信,可是他李旻覺得王承危言聳聽,而且擔心陽翟的防衛,就這麼猶豫兩天時間,襄城就被賊軍拿下,作為潁川太守,這守土失利的罪名一定是要他一力承擔的,車檻入京算是輕的了,可能在戰後即被罷官免職流放交趾那等蠻荒之地。
而且就算是王承燒了襄城的府庫糧倉,黃巾軍一向是裹挾百姓作戰,在徹底搜刮襄城後,也許兵甲得不到補充,可是糧草一定會比以前充足,你猜何儀會往哪邊來?
“滾!滾出去!”
李旻不想屬下幕僚看見自己失態的樣子,從書案上一把拿起一支紅陶茶碗狠狠砸在那幕僚的麵前。
幕僚嚇得一哆嗦,然後又抬頭小聲道:“府君,還有一事……”
李旻吼道:“還不快說?”
“永安亭侯在府外求見多時了。”
李旻想了半天也沒想起這“永安亭侯”究竟是誰,不過這時候哪裡冒出來個侯爺想見自己?
“什麼永安亭侯?不見!”
“是……屬下這就去回絕他。”
就在這時候,隻聽外麵傳來一陣吵鬨,似乎是家丁在阻止什麼人闖進內院,片刻後,隻聽書房的門嘩啦一聲被從外麵大力推開,兩個身材頗為雄壯穿著藍色缺胯袍的大漢將家丁用力壓在敞開的木門上。
“何人在我太守府內……”
就在李旻大怒正要喝問的時候,從門外走進三人來,為首的少年頭戴白玉束發冠,身穿直裰披著毛領大氅的,俊秀的臉上一臉肅容,正是大漢永安亭侯,東宮舍人袁珣。
袁珣身後跟著長發披肩,大冬天還拿著一把折扇的潁川鬼才郭嘉郭奉孝,左邊一個身高莫約九尺有餘,身若鐵塔,滿麵虯髯的雄壯大漢,手裡提著一把看起來頗為沉重的長柄大刀,正是周倉。
“賢侄?”
李旻這才想起袁珣因為安置流民有功,不但被天子親口封為永安亭侯,還成了東宮舍人,甚至天子把自己唯一的女兒也封了代郡郡公主指婚給這位。不但如此,這位的親生母親居然是桓帝的親侄女,也被追封為永安長公主,當今天子親口認了姐姐,也就是說東宮兩位皇子,下一任天子見了這位都要叫一聲“表兄”。
關鍵還不是這個,袁珣的叔祖可是被封了當朝太傅,上公啊,本朝開朝以來第一位上公!
“小侄欲見叔父,可是叔父家中惡奴阻攔,不得已小侄才替叔父教訓了一下惡奴,還請叔父不要責怪小侄才好。”
袁珣一見李旻,馬上換上了一副笑容,讓李旻有怒也不好發泄,現在人家雖然職位隻是一個東宮舍人,而且還沒上任,可是畢竟是天家外戚,又有爵位在身,況且他身邊那提著大刀的軍漢正惡狠狠的看著自己,李旻能如何?
這該死的小惡霸,囂張若斯!
李旻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這些惡奴平日仗著自己是太守府的人作威作福,正合賢侄管教一翻,賢侄不在水鏡書院求學,今日怎有空來陽翟尋我?莫不是要和我吃酒?”
袁珣揮了揮手,周倉如同門神一般帶著兩個錦衣衛侍衛如同抓小雞一般將那兩個家丁提了出去,站在門口。
“叔父莫要說笑了,黃巾何儀起事於舞陽,又在幾日前破了襄城,襄城縣令王承壯烈殉國,叔父還有心思和小侄喝酒?”
這話正好掃中李旻心中痛處,他沉下了臉,回到書案後坐下,沉聲問道:“賢侄既然知道本府忙於戰事,為何還硬闖我府上?莫不是覺得本府太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