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君難道沒有反製和何進的方法麼?張公趙公那邊有如何呢?”
蹇碩抬起醉眼看了潘隱一眼,並沒有說話,潘隱從蹇碩眼神中看出了點點的絕望。潘隱也知道知己說的是廢話。
張讓趙忠從做出了擁立史侯劉辯的決定起,就等於放棄了這個掌握兵權的老弟兄,徹底的倒向何氏一族。
不過若是蹇碩與張趙二人位置對調,相信蹇碩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當做棄子隨手拋開。
對於這群沒卵子的人來說,也從不會從長遠考慮,倘若幾人能夠團結放手一搏,憑借張讓趙忠對內廷的掌控,外加蹇碩現在手上所有的兵權,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
不過若是他們能夠團結,也就不是閹人了,十常侍從來都不團結。
想必張讓趙忠現在已然去巴結郭勝了吧?
潘隱一麵心中鄙夷,一麵卻一臉誠懇的對蹇碩道:“令君為官多年,權勢錢財都有了,此時已然絕境,何不棄官回鄉頤養天年?何必還陷在京城這座泥潭裡呢?”
蹇碩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桓無,你當我不想棄官回家嗎?我現在還是西園軍統帥一天,何進就還忌憚我三分,倘若我棄了官印逃出洛陽,隻怕還未到老家,便身首異處了。”
潘隱點點頭,嘴上卻說道:“令君此時離開洛陽是最好的時候,全天下人目光都在大行皇帝喪禮,若此時不走,等新皇登基,何進開始輔政,到時候隻怕……”
蹇碩沉吟片刻,煩躁的揮了揮手,說道:“你去吧。”
潘隱叉手一禮,轉身帶著冷笑走出了蹇碩的大營。
出得大營,一路和相識的同僚點頭打招呼,才道轅門,潘隱便被一個頭盔壓得很低的軍士撞了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摸了摸懷中,眼露冷光,快速朝著自己營帳中走去。片刻後,潘隱換了一身便裝,走到馬廄出遷出一匹快馬,翻身上馬朝著營外奔去。
與此同時剛才撞了潘隱的軍士此時已是一身小黃門的裝扮,騎著快馬出了轅門……
蹇碩現在很絕望,但並不代表張讓好得到那裡去。
趙忠從半年前去冠軍縣頒旨以後,似乎和冠軍縣那位有了什麼若有似無的聯係,幾次在大行皇帝劉宏麵前為袁珣說好話,袁珣年紀輕輕就有這般爵位,其中起碼有趙忠一半的功勞在。
這可不是趙忠的性格。
而且自從袁珣封侯後,趙忠的生活奢侈了許多,聽說幾次宴請賓客時拿的都是史氏商行最新的名貴酒,那酒一壺抵得上張讓一個月的灰色收入!
所以比起他張讓,趙忠雖然不若郭勝那般在何家扶持下注定成為當朝第一宦官,但是至少能保證低位不失。何進是輔政大臣,人家袁隗就不是輔政大臣?後將軍加實權太傅,就算不論袁家在朝中的根基,僅憑這兩個名頭,袁隗就已經能和何進分庭抗禮了。
關鍵天下官員,四分之三都出自袁家門啊!
而且冠軍那位可是當朝第一個有兵有封地的實權列侯。
可他張讓呢?若是輪起來他也是列侯,可是袁珣可有封地的,他隻不過食邑縣千斛的都鄉侯而已。靈帝活著的時候,他還能憑借著“讓父”的地位橫行霸道,現在靈帝駕崩了,難道指望劉辯把他當爺爺?
倘若再不找一個下家做靠山,隻怕蹇碩第一個死,第二個死得就是他。
宦官就是這麼悲哀,一朝得勢,得勢也隻是一朝,一旦自己侍奉的皇帝駕崩,一切權勢也就成了無根之水,水上浮萍,任人揉捏了。
所以隻要有人作保過了這段關鍵期,一旦新帝意識到何進的存在阻礙了他的親政,張讓的機會才算再次到來,畢竟輔政重臣身後站著天下百官,新帝身邊隻有宦官……
“報!西園軍中密探攜尚書令迷信前來。”
張讓正在胡思亂想,忽然外麵的侍從大聲道,張讓令那侍從帶迷信上前,接過迷信展開,上麵蹇碩字跡盎然,張讓匆匆一遍,麵色大變,大喝道:“備車,立即前往南宮求見郭公!”
於此同時,何進雙手顫抖的拿著潘隱帶來的密信,啪一聲將那信拍在桌案上,對下首坐著的袁紹、曹操等人罵道:“蹇碩老狗,上次謀害某家之事還未和他算清,此時毒計又生,還想聯合張讓趙忠謀害與某!”
曹操聞言皺眉不語,這蹇碩狗急跳牆也不能這樣吧?相隔不到三天,居然又想串聯其他十常侍謀害大將軍何進?就算讓蹇碩此時得手殺了何進,難道滿朝文武能饒過他?隻怕北大營駐洛陽的三河衛和西園中軍第一個會兵變殺入宮殿誅殺蹇碩吧?
有些機會失去了就不可能再來,天子駕崩那天,蹇碩伏兵謀殺何進的機會確實選的很好,可是這時候再來一次,何進還能傻到再次孤身進宮伸著脖子等他砍?
何進可是連大行皇帝喪禮都沒參加,看這架勢,隻怕劉宏入葬他都不會去!
正當曹操敏銳的看出蹇碩此番布置愚蠢且不合常理時,一個小黃門匆匆進了營帳,聲稱郭勝送了一封信來。
何進展開書信看了半響,把那書信舉起,罵道:“看看!看看!真的是串聯了其他十常侍,若不是郭勝與我何家有舊,我還不知道蹇碩喪心病狂如斯!”
曹操定睛看去,書信字跡不是蹇碩的又是誰的?
“自作孽不可活……”
曹操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
“大將軍!蹇碩這廝喪心病狂,再不除去,隻怕會做出挾持新帝的舉動也不奇怪,袁本初不才,願帶甲士兩百,殺入西園,誅殺蹇碩!”袁紹大聲道。
在一旁的荀攸看了袁紹半天,這才撫須笑道:“區區一蹇碩,不過是塚中枯骨,哪需袁將軍去,大將軍差一個小黃門將其引到南宮殺了便是。”
何進滿臉殺意,眼光看向了郭勝手下送信的小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