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何進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心中萬無一失的計策卻遭到了以曹操為首的幕僚們的反對,不但被他頗為倚重的荀攸反對,就連明明是袁紹門下的陳琳也不顧袁紹鐵青的臉反對不止。
“將軍萬萬不可!董卓雖自稱臣子楷模,先帝封起領並州牧,按例其應該交出手中兵權隻身前往並州上任,可是其卻趁先帝駕崩,何以帶兵屯駐河東遲遲不肯上任?分明是待價而沽狼子野心之輩,怎能輕易召其帶兵入京?恐引狼入室啊!”
曹操臉上焦急萬分,他真的不知道大將軍何進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召喚董卓入京?這不是明擺著要把大漢江山拱手讓人麼?他把頗為明亮的眼睛在一旁麵色不豫的袁紹臉上轉了一轉,還是苦苦勸道。
“孟德怕是危言聳聽了吧?董卓乃我袁家故吏,西線平涼不利,隻有董卓屢建奇功,其人品和對大漢的忠心世人皆知,怎能說其是狼子野心之輩呢?若是不招其入洛,我們又憑什麼讓太後改變主意支持我們鏟除奸宦?倘若奸宦之流再次做大,黨錮再現,當時候是你曹孟德隻身去刺殺奸宦,還是我袁本初去?”袁紹冷哼一聲,對曹操說道。
曹操聞言一滯,袁紹說的也沒有錯,現在太後明顯是想保十常侍不死,雖然十常侍中蹇碩已經死於非命,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趙忠張讓二人才是天下士人的心腹之患。
陳琳對何進拱手道:“明公明鑒,某知道明公之意乃是想以雄兵詐太後,讓其同意誅殺宦官,可是明公想想,天下鼎器之事,豈能用詐來完成呢?明公已然是輔政大將軍,天下歸心,隻需一意鏟除宦官,天下人人都會支持將軍,有何必行此詭謀之計?
正所謂合於道,違於經,乃為天人說順,將軍何故拋棄手中利器,尋找外援,將權柄交於他人?一旦大軍入洛,必然雄兵者為尊,其時乾戈倒握,受人於柄,天下必將為惡者晉升之台階,還望明公三思啊!”
陳琳言懇意切,深深一揖,臨了還頗具深意的看了袁紹一眼,讓袁紹頓時麵目鐵青。
何進聞言沉吟起來,陳琳說的未嘗沒有道理。
這時候袁紹又道:“將軍不可猶豫啊!若是顧忌董卓,我弟袁術手中還有近五千精銳禁軍,合將軍手上三河衛家西園中軍,怎會讓董卓亂來?”
何進想起自家那繼母和弟弟的嘴臉,心中大恨,狠狠一拍桌案道:“諸君莫要再勸,我心意已決,召並州刺史董卓入京,並任騎都尉丁原為執金吾,令其火速帶兵至孟津,火燒孟津,讓太後知道我們剪除奸宦之決心!”
隨著何進一聲令下,在場除了心中狂喜的袁紹,其餘人皆心中一冷。
亂世,真的要來了!
其實調兵之令和袁珣沒有太大關係,可是此時,他已然帶著兩千冠軍縣精兵逼近了洛陽。
騎馬帶著手下兵卒翻過後世稱為“龍門山”的大山,洛陽城隱隱就在腳下,袁珣看著不遠處燈火輝煌的洛陽城,深深吸了一口氣。
“洛陽,我回來了!”
而另一麵,河東郡和司隸的交界之處,手持火把的兵士們在路上形成一條看不見尾的火龍,連接著山體和天邊,在火龍龍頭處,一匹通體胭脂火紅,額前一抹白毛的高頭大馬正在昂首前進,這馬兒生的肌肉虯結極為高大,尋常馬兒隻不過到它胸口處,一聲嘶鳴恍若虎嘯龍吟!
馬上騎著的正是有些發福卻身材雄偉的並州刺史董卓。
董卓手持一本手信,就著旁邊女婿牛輔手中火把的光亮快速了一下,又將手信遞給另一旁的李儒。
李儒略略一掃,扶須輕笑起來。
“嶽父大人,黑龍淩空的日子不遠了!”
董卓仰天大笑起來,手中馬鞭輕輕掃過那赤兔嘶風獸的臀部,高喝道:“兒郎們,給老子把步伐加快!老子帶你們去洛陽尋一場大富貴!”
“吼!”
兩萬忠心耿耿的西涼將士齊齊發出一聲怒吼!
在洛陽北麵黃河邊的孟津渡附近原陵,近兩萬將士注視著一個頂盔摜甲的清瘦老者給長眠於原陵之下的光武帝磕了三個響頭。
老者麵容消瘦,可是卻堅毅無比,他噌一聲拔出腰中環刀,執天大喝道:“我丁原承蒙漢室厚恩,承蒙大將軍賞識,榮任執金吾,當以匡扶漢室為己任!望眾將士齊心協力,配合大將軍剪除奸宦,還我漢室一個清明,名留青史正在此刻!”
“義父,已經準備好了!”
丁原才說完,便見軍士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青年長發用一個銅冠束起,挺鼻擴口,雙眼含煞,寬肩蜂腰,倒是頗為英武。
他一身布衣,並未著甲,卻是倒提九尺長的方天戟。
身後一眾將士如看神一般崇拜的看著他,他也是舉手投足之間如山嶽鋪麵,宛如神魔降世,一看便是天下稀有的勇武之人。
“奉先辛苦了!”
青年的身材太過高挑,以丁原七尺有餘的個子才到他的肩膀,隻能仰頭看著這青年。
“燒!”
隨著丁原一聲令下,孟津渡頓時火光衝天,黑夜中大火就像燃燒了半邊天,就連五十幾裡外的洛陽城中都能看到北麵孟津方向如同火燒雲一般的火光!
“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