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袁珣將軍隊駐紮在了丁原並州軍的不遠處,這個距離很微妙,既不像是要和丁原聯合反董,也不像是要幫助董卓吞並並州軍。
曹操和曹昂今夜就夜宿在袁珣的軍營之中。
“叔父今天居然有雅興宿於我軍之中?”
曹操帶著曹昂盤坐在袁珣對麵,聞言抬起酒樽和袁珣碰了一碰,答非所問的笑道:“原來隻知道夕羽樓的飯菜好吃,倒不知道你袁君瑜軍中廚子廚藝也是如此精湛,某果然不虛此行。”
袁珣親自給曹操斟了酒,笑道:“叔父若是願意,隨時來我這裡蹭飯亦無不可。”
“蹭飯……”曹操哈哈大笑起來,轉過頭指著袁珣對曹昂笑道:“這袁君瑜果然如你所言,有趣的緊,倘若為父年輕個二十歲,也能和他稱兄道弟。”
你和他稱兄道弟,我得叫他什麼?
曹昂苦笑著還沒說話,便聽袁珣對這他調笑道:“賢侄,還不喚一聲叔父來聽聽?”
“滾一邊去!”
曹昂眼睛一瞪,作勢欲打,這才把袁珣嚇得縮了脖子,忙笑著連聲道歉,二人開玩笑的樣子讓曹操哈哈捧腹大笑。
笑罷,曹操獨自飲了一杯酒,頗有些感慨的說道:“昔日少年之時,某和本初、孟卓也如爾等一般親如兄弟,不過歲月如梭,轉眼我們都各有際遇,人心易變,不知何時才能和某兒時好友如你們一般同桌飲酒了。”
袁珣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若說是而是好友兵戎相見這種橋段,曆史上就以漢末曹操、袁紹、張邈和袁術為最了吧?曹操和袁紹自不必多說,張邈和曹操身份相若,當真是無話不說的好友,討董之初,曹操直奔陳留投奔了張邈,時任陳留太守的張邈為了支持曹操,給兵給糧,做出了做大的支持。
人家都說一起瓢過x,一起扛過槍就是過命的好兄弟。
饒是曹操和張邈這般符合扛槍瓢x的鐵汁,最後也兵戎相見,張邈全家都死在了曹操手裡,就連張邈本人也幾乎因為曹操而慘死。
人心當真是最易改變的東西。
袁珣想到這裡,下意識的看了曹昂一眼。
自己是袁氏嫡子,為了以後不死於壽春或者被斬首遼東,不管他願不願意,隻怕都要走上逐鹿之路吧?
以自己和袁紹和袁術的惡劣關係,袁珣更有可能在未來一段時間依附在袁紹的羽翼之下。
大樹之下好乘涼,猥瑣發育不要浪。
這是出冠軍縣的時候,他就和戲忠、郭嘉定下的未來基調。
所以未來和曹操對上是避不開的事情。
倘若曹昂不死,那麼會不會自己有朝一日會和他兵戎相見呢?
袁珣下意識看著曹昂,心中五味雜陳。
“君瑜?”
“袁君瑜?!”
終於,袁珣的目光讓曹昂受不了了,幾番提醒,才將呆立的袁珣從魔怔中喚醒。
“你發什麼呆?我臉上有甚?”
袁珣沒有回答曹昂,而是麵容古怪的對曹操道:“叔父,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你保證不能生氣。”
曹操性格豁達,對袁珣也算是十分欣賞,遂笑道:“有何問題,直說便是。”
“叔父啊……那個……聽說……你保證不生氣?”
曹操哈哈一笑道:“你這小子究竟想說什麼?”
“聽說……叔父對他人之妻…那個…情有獨鐘……?”、
……
曹操確實沒生氣,可是那大張的嘴和漲紅的臉怎麼也不像是開心的樣子。袁珣衡量再三,終於還是側麵提醒曹操千萬不要因為人妻誤了某些大事。
於是在曹昂麵容古怪的注視下,曹操最終還是麵色鐵青的推說酒力不勝離開了袁珣的營帳。
待曹家父子走後,袁珣正想休息,卻聽親兵通報,有人來訪。
袁珣心中奇怪,讓親兵帶來訪的人前來,卻見來人不是彆人正是董卓的女婿,李儒!
李儒隻是一人,袁珣也不至於將郭嘉黃忠等叫來,帶著心中奇怪,請李儒坐下。
“儒見過右將軍。”
李儒微笑著朝著袁珣抱手行禮後才慢條斯理的坐下。
袁珣在主位坐下,這才點頭道:“我和文優先生並無交集,文優先生無事不登三寶殿,還請直言來意便是,本侯很累了。”
李儒也不惱,自顧自在矮幾之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這才說道:“儒是來送與後將軍一場大富貴的。”
“富貴?承蒙董司空看得起,某小小年紀已經貴為後將軍了,難道董司空還想讓我做個大將軍?”
袁珣眉毛一挑。
李儒搖了搖頭,笑道:“雖不對,卻也不遠矣。”
“哦?你彆說,讓我來猜猜,是否是許諾我一個驃騎將軍之位,讓我不要參與董司空與建陽公之間的紛爭?”
李儒撫掌讚道:“人說袁冠軍聰明絕頂,果然名不虛傳!”
袁珣冷冷一笑道:“李文優,誠然,驃騎將軍乃是獨尊天下的職位,若是清平年代,隻怕我也心動,但是如今連司空都能自封了,這驃騎將軍還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麼?”
李儒聞言一怔,也不去解釋董卓的司空究竟是自封還是真正的天子旨意,而是沉默著喝光了杯子裡的茶。
袁珣起身,默默為李儒倒了一杯茶,又再次坐下。
二人沉默半響,李儒終於還是開口道:“冠軍侯當真欲逆天而行麼?倘若如此為何又承認我主司空之位?”
袁珣也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喝空,搖頭道:“文優,難道你心中不知,真正逆天而行的人是誰麼?我承不承認董公司空之位不要緊,關鍵是天下人承不承認。”
李儒目光如電,瞪向袁珣,皺眉道:“後將軍此話儒就不明白了,我主董公率三萬西涼精兵入京,攜大功入主朝政。一旦掃清丁原,後將軍覺得僅憑汝手中區區兩千餘人和一縣之地能和我主抗衡?後將軍又何必螳臂當車呢?
董公恩從令祖袁宣父,袁氏對我主又提攜大恩,董公自然不會虧待了袁氏,我們強強聯合靖平這動蕩的大漢,中興漢室之日近在眼前,何必再起波瀾?”
袁珣看著有些激動的李儒,待他說完,這才輕輕問道:“李文優,請問你如此急功近利欲讓董公坐穩朝堂究竟為何?”
李儒被袁珣問得愣了,他沉默著抬起杯子,卻發現裡麵沒有了茶水,也不客氣,再次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語不發的輕啜著手中的清茶。
袁珣也不催他,二人一個喝茶,一個靜靜盯著對方,營帳內安靜得嚇人。
“後將軍去過西涼麼?”
半響之後,李儒幽幽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