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高覽帶領的並州軍那種全憑軍士自己猛衝猛打,冠軍縣縣軍踩著整齊的步伐,前麵成排的長矛兵,矛尖朝前組成如同一麵牆一般的方陣,兩旁是刀盾兵護住兩翼,後麵又是長矛兵,整個方陣朝著本來就亂的西涼軍迎麵壓了過來!
那長矛陣接敵,有格擋,有刺殺,比配配合非常嫻熟,殺得前麵的西涼兵橫屍遍野,他們居然沒有一個受傷的!
而陣中心的弩兵開始透過長矛方陣間隙射擊遠處目標,西涼兵根本就不能靠近整個鴛鴦大陣。
就如同……一座移動的城池!
徐榮心驚肉跳,卻聽身邊又是慘嚎聲響起,他轉頭看去,隻見陳到帶著騎兵已然直取他的帥旗位置而來,而高順的陷陣營就追在陳到騎兵馬後麵,正在收割這騎兵碾過還在活命的西涼兵生命!
冠軍縣軍的鴛鴦大陣和陳到騎兵和陷陣營的加入,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高覽帶領的並州軍也已然開始奮起突擊!
徐榮喉嚨發乾,一麵帶領親衛苦苦抵擋陳到的攻擊,一麵在四周亂瞟。
終於,他在不遠處山頂看到了袁珣的帥旗。
袁珣……他居然用不到一萬兵力圍剿了他和呂布的四萬追兵……
徐榮心中苦澀無比。
不知為袁珣排兵布陣的到底是誰,亦或者這一切都是袁珣自己在指揮?
不知為什麼,徐榮心中也漸漸有些恐懼起來。
“狗賊!為我們老太傅和太仆賠命來!”
就在陳到帶兵衝進徐榮近前,挑殺徐榮幾個親衛,長槍朝著徐榮喉嚨遞過去之時,隻聽身旁一陣虎吼!
“看戟!”
陳到被嚇了一跳,慌忙橫槍格擋,隻覺一個巨力打在他的長槍杆上,震得他虎口崩裂,差點摔下馬。
而後隻聽身邊騎兵慘嚎,眨眼間幾個騎兵就身首異處。
陳到這才發現,披頭散發,臉色猙獰的呂布不知何時衝到了這裡!
“賊子爾敢!”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黃忠劈殺幾個圍擋他的西涼兵,怒吼一聲,揮舞著鳳鳴刀就朝著呂布狂奔!
“徐將軍!咱們敗了!快走啊!”
呂布見黃忠陰魂不散的追著自己,也是嚇得冷汗直冒,探手將徐榮一把提到赤兔馬上,一夾馬腹,赤兔馬如同一道紅色火光一般朝著戰場外就跑,外加上呂布畫戟不分敵我的左劈右砍,生生從亂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赤兔馬全力奔襲的速度,隻怕現在隻有袁珣胯下的夜照玉獅子趕得上,黃忠追趕一陣,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呂布徐榮乘著赤兔消失在潁洛道儘頭!
而那邊,陳到抽出環刀一刀砍倒徐榮帥旗,大喝道:“徐榮已死!”
騎兵和陷陣營也紛紛大喊起來。
“徐榮已死!”
“徐榮已死!”
聲音頓時響徹整個戰場。
茫然的西涼軍看向軍陣之中,自己帥旗哪還有?不禁軍心大亂,開始潰逃或是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這場仗打到這裡,也算是勝負已分,剩下的不過是袁軍們漫山遍野的追殺西涼軍逃兵了。
賈詡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這才微笑起來,轉頭叉手對如同雕像一般立於馬上的袁珣拱了拱手,笑道:“主公……咱們勝了!”
袁珣點了點頭,聲音冷的如同臘月寒風。
“逃者不必追,投降者……一個不留,皆斬!將腦袋築成京觀立於潁洛道兩旁!”
曹昂聞言不禁心中大駭,這場仗打的極為漂亮,軍隊在幾個將軍帶領下將西涼軍大部分合圍與潁洛道之上,逃出去的人還不到一半,況且現在漫山遍野都是袁軍在追殺西涼軍,若是此令一下,隻怕這四萬西涼軍活下來的不會超過一萬!
“君瑜……此舉不妥吧?恐有傷天和。”
不但是曹昂嚇了一跳,就算是最了解袁珣的郭嘉也是被嚇得冷汗直冒,他從未想過一向仁慈的袁珣居然會做出此等命令,這還是那個心懷仁義的袁君瑜麼?
“君瑜,我知你心中身懷血海深仇,但是降卒實在是太多,就算是坑殺也需要時間,莫說是斬殺了,倘若後續董卓再派兵而來,隻怕得不償失啊!”
郭嘉說著騎馬來到袁珣身邊,輕輕拍了拍袁珣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君瑜,切莫被仇恨蒙蔽雙眼,老太傅和太仆以血為你洗清汙名,更不會想讓你因此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老師也不會希望你成為那樣的人……
咱們之後的路漫長而艱難,你當保持初心才是。”
袁珣身體一震,深吸一口氣,開口仰天長嘯起來。
那喊聲之中帶著悲愴和憤怒。
等長嘯結束,袁珣早已淚流滿麵。
郭嘉、賈詡曹昂皆是長歎一聲,相顧無言,轉頭看著下麵正在收拾殘局的冠軍縣軍,不再說話。
袁珣此時不需要慰藉,因為沒有人能對他此時心中的悲痛感同身受,他需要的僅僅是有分寸的發泄而已,從袁隗袁基之死,到對董白救命的虧欠,對伍孚慘烈的獻身……
袁珣壓抑的時間太久了。
若是不這麼發泄一通,隻怕之後袁珣會把屠殺降卒和屠城當做唯一發泄的途徑。
這是郭嘉最不想看到的。
等到山下喊殺聲漸漸平息,袁珣這才恢複了平靜,他摸了摸眼淚,啞著嗓子道:“師兄和子修大兄說的有理,珣受教了……
吩咐下去,讓士兵們把已死的西涼軍全部閣下首級築為京觀,和董卓一個警告,降卒……押回冠軍縣,我們也需要大量士兵和勞力……倘若不願意走的……師兄看著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