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是上燈時分,如箏睜開眼睛翻了個身,不期然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嚇了好大一跳。
“喲!”如箏欠起身,眼前的人慌忙躲開,滿臉驚喜:“姐姐,你醒了!”
看到眼前熟悉又透著幾分陌生的麵龐,如箏眼裡浮上一絲淚光:“柏兒……”
守在如箏床前的少年,正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林如柏。
“姐!”少年喜的搓搓手,跳上如箏的雕花大床,握著她的手說道:“我下了學,便聽他們說你醒了,姐,你可大好了?”
“好了,好了,累的我們柏兒惦念了,姐姐都好了,你放心……”如箏伸手擦掉眼角的淚:“等了多久了?”
“沒多久。”如柏笑著撓撓頭:“姐姐,都怪我,要是那天我和你們一起去花園就好了,我就可以救你上來……”
聽了他的話,如箏半是感動,半是後怕,一把將如柏攬到懷裡:“說什麼呢,還好那天你不在。”若是如柏也在,說不定她們暗害的目標……想到這裡如箏心裡一顫,不顧如柏掙紮又摟緊了一點:“柏兒,今後姐姐再也不會大意了。”
如柏讓自家姐姐反常的親昵舉動弄了個大紅臉,哼哧了半天好容易掙紮出來:“姐,你乾嘛,我都是大人了。”
看著他故作老成的樣子,如箏“撲哧”一聲笑了:“好了,我的‘大人’今日塾師留的功課可都做完了?”
如柏撓撓頭:“差不多了。”
如箏臉一沉:“差不多是差多少?”
如柏往後縮了縮:“還差兩篇大字。”
如箏歎了口氣,想到前世的自己從不在如柏的功課上著意,總以為自己父親和薛氏會安排好,直到嫁進蘇府,她才知道,同為公侯府嫡子的蘇百川四歲就請了京師宿儒開蒙,七歲已經讀完了四書,十歲就以恩蔭入了太學,這才造就了京師第一才子的名號,即便是身為庶子的蘇有容,也是早早就入塾讀書了,哪像自家如柏,七歲才正式開蒙,不但如此,漸漸長大後,還不知從哪兒學會了很多京師不入流的富家紈絝的惡習,漸漸為林侯和老太君所不喜,乃至直到前世她被害死之前,林侯還未替十九歲的如柏請封世子,想來也都是薛氏“寵愛”所致。
想到這裡,如箏心中騰起一陣怒火:今生再不能讓她們得逞!
林如柏看著自家姐姐臉上風雲變幻,心裡沒底,抓住她手搖了幾下:“姐姐,素日我的功課都是做好了的,今日因擔心你,便忘了,我這就補上,你彆生氣!”
如箏抬頭,看著如柏清澈的眸子,再一次慶幸自己的重生,她笑著拍拍如柏的手:“柏兒,一次做不好功課無妨,重要的是你要記住,你是侯府的嫡子,是將來的世子爺,一切都要比彆人強,至少要比這府裡其他的兄弟強才行,你懂麼?”
如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姐,你放心,我今後會於學業上上心的。”
如箏笑著拍拍他頭:“那就好。”
如柏看她笑了,也笑著跳下床:“姐,我餓了,讓奶娘她們擺飯吧!”
如箏笑著點點頭,姐弟二人吃了如箏落水以來的第一次團圓飯,於如柏來說,這不過是千篇一律的生活中一段驚險的小插曲,於如箏來說,卻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嶺,今生,她再也不要犯前世那些錯誤,她林如箏,要重活一次新的,揚眉吐氣的人生。
飯後,如箏不顧崔媽媽阻攔,堅持親自看如柏把功課做完,才讓夏魚打了燈籠,把他送回了沁園東廂房自己的屋子裡。
不一會兒,慈園老太君的親信韓嬤嬤來探視如箏,告訴如箏老太君本想自己來看如箏怎奈近日食傷,胃疾又犯了,隻得遣了自己來探。如箏對著老嬤嬤行了半禮,口稱“不孝”,讓韓嬤嬤帶信,自己明日一定到老太君處請安,讓她不必為自己掛心,又封了賞錢,讓浣紗打著燈籠,親自送了韓嬤嬤回慈園,這才放下一口氣,一鬆下來,便覺得勞累了。
崔媽媽忙和待月伺候著如箏盥洗完畢,上了拔步床,便催著她早睡。
如箏笑到:“睡了一天,現下反倒不困了,今日上夜的是誰?”
崔媽媽為她掖掖被子答道:“本是待月和夏魚,不過這幾日小姐身子不爽,我叫她們四個都在外屋候著了,屋裡陪著的是待月。”
如箏看了看一旁美人榻上屬於丫鬟的鋪蓋,心裡一沉:“不必,她們忙了這許多天,就在外間榻上好好歇歇吧,我半夜有事再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