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內,如嫿坐在榻旁聽著如箏漸漸遠去的腳步,憤恨地攥緊了拳頭:“這賤人……”
薛氏無奈地搖搖頭:“罷了,嫿兒……不必如此,眼見國公府的親事咱們是搶過來了,她的事就略放一放吧……”
如嫿聽娘親提到國公府親事,臉色才稍稍好轉,臉一紅:“如今……還不能確定呢,不知世兄那裡……”
薛氏冷哼一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容得他置喙,你放心,這門親事跑不了了,隻可惜……沒能把如箏順利塞給他家那個庶子……”
聽了這句,如嫿臉色一沉:“娘親你還說,你和廖家姨母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居然讓我出嫁了還被如箏那個賤人糾纏!再說,子澈哥哥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氏白了她一眼,歎道:“罷了,大人的事情,你們不懂,你以為訂了親就一定能嫁麼?現下也不必說這些了,反正這門親事也讓他家那個可惡的庶子瘋瘋癲癲地給攪和了,咱們就先辦你和蘇百川的事情,慢慢再給你姐姐找一門‘更好的’親事……”說到這裡,薛氏臉色一動:“後日的宮宴,不定就是個好時機呢……”她略思忖了一下,眼中露出一絲得意:“嫿兒趕緊給我磨墨,我要給你表姐寫信……”
如嫿看著自家娘親又打起精神來算計如箏,心裡也是一喜,高興地應了一聲,便去找筆墨了。
晚間,如箏好容易踏實下來看著丫頭們收拾好了帶回的東西,回到久違的沁園,她的心情卻無法完全輕鬆,天色已晚,崔媽媽勸她早早就寢,如箏卻不著急,叫了四個大丫頭並雪纓環秀進來,看著她們微微一笑,說到:“本說此一去不知歸期,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這段日子你們幾個無論是跟著我的,還是留下的,都辛苦了。”說著,她伸手招過雪纓和環繡,對著待月和夏魚等人說到:
“雪纓你們都見過了,環秀是莊子上莊頭的女兒,也是機靈隨和的,你們四個做姐姐的,以後要好好待她們,教她們。”
浣紗四人低頭應了,如箏又對雪纓環繡說到:“你們兩個,一個是我舅家丫頭,一個是我母親留下的老人兒,本是十分親近的,隻可惜我這院子裡大丫頭都有定數,隻能先委屈你們做個二等了。”雪纓和環繡趕緊福身說“不敢”如箏又笑到:
“不過你們也莫急,等我將來找到好人家,把你們浣紗待月姐姐嫁出去,自然升你們的份例。”
她說這話是,刻意看了看浣紗和待月,待月蒼白的臉色,是她預料之中的,不由得心中暗歎,而浣紗臉色卻紅紅的,一咬唇:“小姐如今也學壞了,奴婢才不要嫁,奴婢是要一輩子陪著小姐的!”
她一句話,說的如箏等人都笑了,難得看一向沉穩老練的她露出此等小女兒態,夏魚幾個都著實揶揄了她一番,主仆們說說笑笑地便散了。
晚間,如箏留了浣紗和夏魚值夜,關起門來細細問了自己離開幾日院子裡的情形,夏魚把被褥放在一旁的貴妃塌上,福身答道:“回小姐,一切還好,沒有人來攪亂,夫人忙著三夫人她們回來的事情都忙不及,急得生病了,哪有時間管奴婢等人……”她偷笑著,突然神色又一凜:“隻是……待月姐姐到後花園去的更勤了,奴婢跟過幾次,不是遇到四小姐就是遇到紅綃那個死丫頭,待月姐姐她……”說到這裡,她忿忿住了口。
如箏冷笑了兩聲:“罷了,我曉得了,以後你們也不用刻意跟著,就是當著她彆再說些緊要的話便是了,也告訴秋雁雪纓環繡她們。”
浣紗點頭應了,如箏便叫她們也躺下休息。
吹滅燈燭之前,如箏無意中看到了屋角擺著的琴案,又強逼著自己轉開目光。
翌日,如箏還是早早起來和如詩一起去向老太君請安,剛進慈園,便見虞媽媽和紅綃站在院子裡,如箏心裡一動,回頭看了看如詩,舉步進了堂屋。
一進屋,便看到薛氏和如嫿正坐在老太君的下首,恭順地聽她訓示,如詩和如箏上前見了禮,老太君便笑著叫她們坐下:
“正好,詩兒箏兒你們也來了,我正在和采茵她們說明日冬至宮宴的事宜。”
聽了老太君這句話,如箏心中一凜,趕緊坐端正,用心聽著,前世的她被薛氏以關心為名養廢在深閨,並不善於世家小姐命婦之間的應酬,今生如何能夠不當心。
老太君見她幾人都打起了精神,當下笑到:“你們也不用太小心,今次宮宴,我也要去的……”
老太君一言出口,如詩如書自然是笑逐顏開,薛氏雖然也微笑頷首,心裡卻一沉,不由得仔細打算了一番,準備回去再給薛良娣去一封信說明。
如箏卻不知此時薛氏心中所想,隻是仔細地聽著老太君的囑咐,樁樁件件,都記在心裡……
午後,如詩拿了一本書來找如箏坐著說話,坐定笑到:“此次家裡參加宮宴的姐妹,就隻有如嫿和咱們,如嫿自有二嬸保著,妹妹便跟定了祖母,若是祖母精神不濟,我娘親也在的,不必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