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箏……你等著,我定然不會饒過你!”她這樣恨恨的低語,看的旁邊紅綃一陣膽寒:“小姐……您彆怪奴婢多嘴,其實二小姐如今在家裡的地位,定的親事都比小姐您差遠了,您又何必……”
“住口!”如嫿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麼,我和她命裡注定就是要死磕到底的,讓我放過她,想都彆想!”
紅綃那裡還敢多嘴,趕緊一縮脖子福身退下,留下如嫿自在那裡運氣。
翌日,各府家眷都早早起身,準備離開雍順宮,行宮內漸漸熱鬨了起來。
如箏拜彆了恭王和兩位王妃,在天襄閣宮女的護送下回到了鬆風聽綠閣,拜見過老太君之後,便回到自己院子裡,看著浣紗收拾東西。
辰時,蒙恩伴駕的大臣們帶著家眷辭彆了明德帝,按照順序步出春暉萱襄台,在內園門外等待蹬車。
如嫿昨日驚寒交加,今日早間起來便有些昏昏沉沉的,此時緊緊跟在薛氏後麵,難得地低下了一貫高傲的頭,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好看的:。
如箏看她好笑,麵上卻不顯,隻是扶著老太君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低聲和如詩說笑。
過了一會,如箏回頭瞄了一眼如嫿那裡,隻見她周圍稀稀落落地站著幾位世家小姐,人人都是臉帶笑意,似乎是在低聲寒暄著什麼,如箏凝神一聽,小姐們卻都是在“問候”如嫿昨日“迷路”之事。
京師世家大族裡的命婦小姐們,平日裡聽多了後宅的醃臢事情,誰不知道“迷路”是最常用的借口,如今看到如嫿丟醜都丟到皇家來了,便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故意上來揶揄她,偏生還都打著關心的幌子,薛氏和如嫿也說不出什麼,隻得一遍一遍陪著笑解釋,如箏仔細打量了一下如嫿,果然看到她眼中似是含著淚,當下心裡一陣好笑,轉過了頭。
回到侯府,如箏和如詩一起伺候著老太君歇下了,便回到沁園,沏上熱茶坐著聊天。
如詩先是讚了如箏在宮宴上的表現,又掩口笑到:“昨日你沒在,倒是錯過一場好戲……”她細細地將如嫿“迷路”之事和如箏講了一遍,說到晚間如嫿屋子裡傳來哭聲和摔東西的聲音時,如箏終於憋不住和如詩笑成一團。
如詩眨眨眼睛,看著如箏笑到:“箏兒,此次她被耍的團團轉,是不是你的手筆?”
如箏伸手指指外麵,笑到:“姐姐說笑了,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呢……”卻是重重點了點頭。
如詩也會意的笑了笑,轉念想到此事不是她一人能做到的,必然是涉及到皇室中人,便也沒再多問,隻是伸手挑了個大拇指,姐妹二人又笑了一陣。
午後,慈園傳來消息,四小姐又“病重”在靜園閉門修養,晚間夏魚去慈園給燈影送了一次花樣子,回來便壞笑著伏在如箏耳邊說到:“小姐,打聽到了,老太君罰四小姐每日抄寫一遍《女戒》和《女則》都要用正楷,且不準丫鬟們代筆,估計四小姐啊,有一陣子好忙了!”
如箏笑著點點頭,端起茶品了一口:每日一遍,還都要正楷,怕是手都要寫斷了吧……
她這樣想著,走到書桌前,慢慢磨了一池墨,拿起一隻狼毫,飽蘸了墨汁剛要落筆,卻突然想到前一日寫的那封信,心裡頓時一沉:沒想到直到現在,自己還是對那人的字體仿得駕輕就熟,如此逼真……
想想前世那無數個獨守孤燈的夜晚,自己就靠臨摹他的詩稿消磨時間,如箏心裡卻沒有再浮起之前那種熟悉的心酸……
也是,既已隔世,何必再憶?
她釋然的笑笑,心裡突然一動,臉上便飛起了霞,咬唇走到妝台前找出妝匣底層那封信,小心地打開放在桌上,開始一筆一劃地描摹起那上麵的端麗楷書來。
直到把硯台裡的墨都用乾,如箏才長出了一口氣,笑著放下了筆,舉起自己寫的,再看看蘇有容的書信,她笑著搖了搖頭:其實蘇有容的字比蘇百川的好臨很多,他的字明晰,端正,沒有蘇百川那樣飛揚的氣勢和多變的筆鋒,隻是短短的一個時辰,已經讓她學的有模有樣了……
又看了看,如箏卻愣了一下,遠離書桌打量著桌上兩張字紙,突然笑了:自己還是太自負了,以為學的七七八八的字,如今離遠了端詳,才發現還差了很遠,她收拾起字紙,歪著頭想了想,才明白,其實反倒是蘇有容的字更難仿,字體雖然簡單,那種深藏在字裡的風骨,卻是恐怕窮自己一生,都仿不出的……
看著手上的信,她又想到“字如其人”這句話,可不就是麼,看上去簡單,直爽,內裡的味道,卻是讓人猜不透,想不清的……
她臉色緋紅地收好了信,也罷,今後每天都仿一篇吧……早晚,能寫的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