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對自己赤誠一片,自己卻對他諸多隱瞞,今日太子那一番說辭,雖然是存心抹黑自己,但自己難倒就真的是問心無愧了麼?
太子日間說的那些話,是任何一個男人聽了都不可能不明白,不起疑心的!
她輕輕起身,披上床邊的外衣推開窗子,看著外麵朦朧的月色露出一個淒然的微笑:
罷了,總之自己信他,若是他真的因為此事疏遠了自己,甚至是……退親,自己也唯有孤單一生,來報答他當初的護持之情了……
她想了想,自走到書案前,磨墨提筆,給蘇有容寫了一封長信說明自己被太子輕薄之事,又仔細收好,準備找機會親自交給他。
即使被他厭棄,也不能再欺瞞於他,令他飽受猜疑之苦……抱持著這個信念,如箏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才發現跳出親事,討好,恩情什麼的桎梏,隻是單純的喜歡一個人,為了他做一些事情,竟然是這樣美好的一種感覺……
一瞬間,她有點理解了小郡主李踏雪,也明白了蘇有容曾經說過的那句“喜歡,並不是一定要得到”的含義。
浣紗端著湯水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笑中帶淚的一張麵龐,先是驚了一下,心裡又是一痛:“小姐,您彆傷心了,來吃點東西吧。”
如箏擦擦眼淚,笑著搖搖頭:“放著吧,我現在不餓,。”
湯粥熱了又冷,最後還是被浣紗歎著氣端了下去,如箏梳洗了坐在拔步床上,看著案頭的燭火出神。
外間浣紗她們小心翼翼收拾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耳中,如箏心裡一歎:“此生,自己再也不能像前世那樣活的不管不顧,糊塗可笑了,自己身上擔著的遠不止自身的榮辱性命,還有更多人的禍福……”
剛想到這裡,她便聽到窗子那邊有響動,剛剛鬆下的心情馬上又繃了起來,還沒等她發問,窗外便響起熟悉得令她心酸的聲音:“箏兒……”
如箏幾步奔到窗前,想了想又出了裡間,對著忙碌的浣紗等人說到:“我不叫你們你們不要進來,我要讀一會兒書。”見幾人點頭應了,才回到裡間,插了門,打開了窗子。
蘇有容看著她笑了笑,隻是這一個表情,便衝淡了一直籠罩在她頭上的陰雲:“你退後,讓我進來。”他輕聲說著,如箏點點頭,後退了一步,便見他雙手一撐窗框便騰身躍起。
如箏看到窗前高幾上擺著的花瓶,還沒來得及出聲提醒,就看到他在半空中突然擰身改了個方向,就順利地落到了自己麵前,聲音還及不上一本書落地的聲音大。
她還沒來得及收回驚訝的表情,就被蘇有容一把摟在懷裡:“傻姑娘,你受苦了……”
聽著耳畔那樣熟悉的溫柔聲音,感受著他懷裡的溫暖和情意,如箏剛剛才止住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子淵哥哥,你也受苦了……”
聽她這麼說,蘇有容知道自己白天的掙紮和憤怒都被她看在了眼裡,忍不住心裡一酸,低頭看著她仍然紅腫的臉頰,趕緊從懷裡掏出一盒藥膏,打開蓋子,一陣清涼的香氣便散了出來。
“冰蟾生肌膏?”如箏笑著看他跳出暗綠色的藥膏:“我還說明日讓浣紗去濟生堂買呢……”她話音未落,臉上便是一陣清涼,意識到蘇有容正在給自己塗藥膏,如箏的臉更紅了,卻怎麼也舍不得躲開,隻得垂了眸任他輕撫自己的臉頰。
突然,額間傳來幾絲清涼的感覺,如箏驚異地抬頭,卻看到蘇有容臉上居然掛了淚痕,她心裡一驚,伸手撫上他臉頰:“子淵哥哥?!”
蘇有容強笑了一下,回過身抬手擦了擦臉:“丟人了……”他轉過頭,看著如箏,想摸摸她臉,又不敢:“還疼嗎?”
如箏搖了搖頭,盈著淚露出一個如花的微笑:“不疼了!”
蘇有容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又把她摟在懷裡:“對不起,箏兒,都是我沒用,口口聲聲說保護你,卻還是讓你受這種苦楚和屈辱!”他咬著牙,如箏甚至都感覺到他身體在微微顫抖,似乎是壓抑著極深的憤恨,當下也顧不得什麼羞澀,伸手環住他的腰,回抱住他:
“子淵哥哥,你彆這麼說,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她緊緊抱著他,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她不知道自己之後這番話出口,會不會讓他嫌惡地推開自己,會不會將自己至於絕境,但她依然沉下心,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到:“子淵哥哥,雖然我這裡……”她一指自己心口:“從來都隻有你一個,但是我要告訴你,今日太子說的那些話,並非空穴來風……”她略帶淒涼的笑了笑:“冬至宮宴那天……”
聽如箏說完冬至宴那天太子對他的輕薄行徑,蘇有容眉間便染上了濃濃的戾氣,他冷笑了一聲,聲音裡都似乎帶上了一絲鋒銳的寒意:“果然是卑鄙無恥……我遲早定要……”他一句話沒說完,便看到如箏眼中閃過一絲傷痛,趕緊換了溫柔的表情,攔住她肩膀:“嚇著你了?是我不好,咱們不說他了……好在恭王殿下仁義,聖上也英明,此事算是塵埃落定了,你也不要太擔心,休息幾日,該怎樣就怎樣即可。”
作者有話要說:完畢
敬上